想必畫的就是今晚的事。

也就是說,江城眯了眯眼睛,這個小乞丐打扮的人,今晚也在湖邊。

而且還目擊了一些他自認為很重要的事情。

否則也不必深夜來找他們。

更確切說,是來找胖子。

他並不想驚動其他人。

“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胖子看向窗戶的位置,像是能透過窗戶,看到那個可憐的孩子,語氣中也帶上了一絲擔憂,“他就不怕黃少爺發現了他,然後直接殺了他嗎?”

“那可是鬼啊!”胖子繼續說道。

夏萌站起身,取了桌上的蠟燭回來,將畫鋪在地上,就著蠟燭,更加仔細地打量這副畫,一邊打量,一邊回應說:“那可不一定。”

胖子愣了愣,收回視線問:“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黃少爺不一定是鬼。”夏萌頭也不抬,“也可能是人。”

胖子立刻看向醫生,他記得之前醫生也說過類似的話,但是當著所有隊友的面說的,他還以為醫生是在日常行騙,所以沒怎麼在意。

但夏萌現在又提出來了,恐怕這裡面真的有玄機。

“之前我們一直認為黃少爺是鬼,只不過是因為他的行為詭異,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江城看著胖子說:“就連他之前能飄在水面上唱戲,現在看來,也不過是湖中心有一片灘塗地,因為地勢低窪,我們一開始沒發現罷了。”

“要是有船,我們也可以做到。”

江城拿起那副畫,抖了抖說:“如果這幅畫不是陷阱,而是真的話,那麼我想最少黃少爺是人這點可以確定。”

“雖然他是人,但他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才導致他變成這副鬼樣子。”

“思念過度。”夏萌吐口氣,不冷不熱補充,“他的心上人死了,而且看來是被人害死的,這男人是個痴情種,想不開就瘋了。”

胖子想了想,也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

畢竟在他的印象中,鬼都是超脫理解的存在,三隻鬼殺完人後組團划船回去,是不是......有點太寒酸了?

鬼大概也是要面子的吧。

其它鬼會怎麼看它們?

這不科學。

外面月色清澈,胖子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特別的跡象,看來那個小乞丐已經離開了。

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所有人都累得不行,夏萌在仔仔細細將那副畫翻看了幾遍後,也去睡了,沒一會,她的呼吸就平穩起來。

胖子湊到醫生身邊,盯著後者手中的畫,將聲音壓得極低說:“醫生,”他問:“你到底看出什麼了?”

抬起頭,江城看向胖子的眼神中貌似有什麼東西在流淌。

胖子舔舔嘴唇,頗有些不好意思說:“醫生,你別意外,畢竟咱們也相處這麼久了,我能知道點外人不知道的東西也純屬正常。”

“你肯定是看出點什麼了。”胖子期待的盯著醫生,“但你不說。”

江城斜著眼看了胖子一會,接著又偏過頭,瞧了眼躺在床上,裝睡裝的十分敬業的夏萌,嘴唇輕輕動了動。

沒聽到聲音,但胖子看懂了醫生說的話。

他說了兩句,第一句是:“差不多了。”

這句明顯是指夏萌說的,之前江城就對胖子交了一些底,也讓胖子對夏萌這個人,以及她身後的勢力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醫生恐怕要對夏萌攤牌了。

但令胖子更加感興趣的是下一句,醫生說:“我知道......什麼是素囊了。”

暗語中的後半句,半副素囊,可解愁腸中的重要線索素囊,居然被醫生......找到了!

胖子立刻就激動了起來。

這個副本給他的感覺與之前面臨的大不相同,也許是時代差異的關係,他在這裡的每一分每一秒,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而且這個本中的鬼,還有玩家,都不一般。

即便是醫生這個段位的,都只能靠轉嫁鬼的注意,才能求得一條生路。

再待下去,或許真的要出事。

夏萌更不可靠......

就在胖子激動的漲紅臉,準備向醫生詳細打聽一下素囊究竟是什麼時,他發現醫生盯著自己的眼神發生了改變。

“胖子。”江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用寬慰的語氣輕聲說:“恐怕你要遭點罪了。”

胖子:“???”

......

第二天一早,江城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的,他愉快地翻著身,擺出各種看起來就十分舒服的姿勢,在窗邊透氣的夏萌直皺眉。

在發現夏萌在看自己後,江城想了想,然後趴在床上,微微眯著眼,然後裹在被子裡的臀部慢慢隆起。

將被子頂出一個小山一樣的輪廓。

夏萌立刻移開視線,不再激發這個神經病的表現欲。

他有病。

無情型性格障礙。

在之前小石澗村那個副本中她就看出來了。

他展現出的狠辣,以及狠辣之後無所謂的態度,都在表明他是在一個極度缺乏愛與安慰的環境下下成長起來的。

他的童年很可能是遭遇了什麼侵害,或許......還是長期,持續性的,這才導致了他極端人格的養成。

為了應對噩夢,以及在噩夢中完善自己的身份背景,她自學了一部分心理學的內容。

瞭解到一個人的童年時期是重要的性格養成時期,而這種性格的養成幾乎是不可逆的。

這部分人大都是在童年時期遭遇到了家庭內部或是外界長期給予的暴力冷暴力對待,頻繁的負面刺激導致受害人心理逐漸麻木。

久而久之,就會變得冷漠扭曲。

對別人是,對自己也是,這才是他們最可怕的地方。

而他面前的這個人,則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在品嚐出那碗血有問題後,居然連表情都沒有改變,就那麼一口一口全都吃進去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還吧唧嘴來的。

這可不像是第一次做出這樣事的人。

而且更可怕的是......夏萌微微攥緊了手指,他貌似看出了自己的安排。

怎麼可能.......

但如果沒有的話,他又為什麼會對自己說出那樣的話?

“我給過你機會了。”江城的話又重新出現在她的腦海中,“你別忘了。”

夏萌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