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就連素來以正面可靠形象示人的周榮都不禁驚住了,好半晌才尷尬說道:“尹先生......還是這麼幽默啊。”

江城掐著腰,大大咧咧說:“我就是想不明白,錢村長是怎麼敢將這樣隱秘的事情交給一個外鄉人做,他就不怕出問題嗎?”

他的話為大家開啟了新的思路。

之前大家的議題集中在趙香妹的身份上,而這個尹志平卻另闢蹊徑,懷疑起了錢村長與趙香妹的關係。

房間內突然沉默下來。

的確,拐賣女人可是挨槍子的重罪,他們怎麼可能相信一個外鄉人?

李璐忍著腿上的劇痛,開口道:“會不會......這個趙香妹的丈夫就是小石澗村的人?所以她也算半個村裡人。”

“有這種可能,”周榮思考後說道。

能站在這裡的人都不是新人,他們已經感覺到這次任務的難度與以往經歷的不同,一天一夜過去了,他們除了付出一條人命,劇情並沒有得到實質性的進展。

這樣下去不行......

江城眯著眼睛瞧了眼窗外,扭回頭說:“現在天還沒有黑,我想我們分作兩組,一組留在這裡等送飯,另一組去村裡轉轉。”

“會不會太危險了?”蔣忠義嚥了口口水,小聲問。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山裡的天不比外面,說黑就黑,要是在天黑前沒有趕回來的話,說不準會發生什麼事情。

裴乾點點頭,彷彿經過了慎重的思考,“那就拜託尹先生了,”他抬起頭,十分關切的看向江城,“這裡你們不用擔心,我留下和他們周旋。”

“嘖,”江城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了裴乾一番,這個道貌岸然的老傢伙足以和上個本中的甄建仁媲美,臉皮上還猶有過之。

“那裴老先生可千萬小心,”江城用同樣關切的眼神回應他。

確定了行動方針,下面就是分組了。

李璐腿上有傷,只能留下,於蔓貌似也不看好去村裡轉轉的打算,也直言要留下。

算上裴乾,留下的已經有三個人。

“我出去看看,”周榮先是對江城點了點頭,接著宣佈說。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陳曉萌也選擇去村裡走走。

這樣,確定留下和出去的,各有三人。

能喘氣人裡只剩下蔣忠義沒有表態。

常理來講,出去找線索的人要多於留下守家的人,蔣忠義雖然也想留下,但人微言輕,最後他還是明智的閉上了嘴。

“我......我也陪你們一起......”

蔣忠義苦著臉,從表情看就知道他十分不情願。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

“不用你。”

江城說完後,看也不看他,就和陳曉萌,周榮兩人離開了。

蔣忠義激動不已,但又不好表現得過於明顯,臉都憋紅了。

唯一使他不那麼舒服的是,陳曉萌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時的眼神,她的眼神冰冷而又古怪,就像是......在看一具屍體。

蔣忠義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急忙甩了甩頭,再抬頭看時,幾個人已經走遠了。

夕陽斜掛在山頭,沿著村中的小路慢行,遠處不時有炊煙飄起。

看來即便是發生了這樣的事,還是有人選擇留下。

這就是所謂的鄉土難離吧。

腳下的青石板左右,隔開的彷彿兩個世界,一側門戶緊閉,或是窗框破碎,已經荒廢掉了。

而另一側,雖然破舊,但幾攏菜畦還是表明,這是依舊有人居住。

貧窮是這裡的主旋律,大量缺乏勞動力,對於這樣一個要靠漁獵生存的村子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

山裡地勢崎嶇,又不適合大面積種植糧食。

陳曉萌彷彿看出了江城心中所想,一邊打量著幾攏菜畦,一邊冷笑道:“就算是村裡人能依靠開墾土地養活自己,趙香妹能放過他們?”

歸其原因,趙香妹才是村裡人繞不開的劫。

幾人腳步聲踢踏,像是完全漫無目的的隨意溜達,江城左看看右看看,周榮原本是想找個和江城獨處的機會,但沒想到陳曉萌也跟了出來。

“什麼人?”周榮警覺道。

沿著周榮的視線望去,不遠處的院子籬笆後,露出了一個小腦袋。

那是個女孩,大概6,7歲上下,穿著淡青色的粗布衣服,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們。

她應該是認為自己藏得很好,並不會被發現,所以在被周榮找出來後,表現得十分惶恐。

她從半踩著的籬笆上跳下來,轉過身,就要往家裡跑。

可忽然間,她腳步一頓,死死盯著江城。

江城笑眯眯的看著她,伸出手掌,手心裡有一個皺巴巴的饅頭。

女孩喉嚨不禁上下滾動一下。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江城成功的用一個饅頭將小女孩引誘出來,幾人選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

“你叫什麼名字?”陳曉萌偏頭問。

“紅紅。”

女孩大口吃著饅頭,饅頭不算小,但愣是讓她幾口下去,吃掉了一大半,最後還有些噎住了。

距離近了,大家發現女孩比看起來還單薄,臉色也是不健康的蠟黃色。

“你就住在那個院子?”

“嗯,”女孩點頭,同時伸出小舌頭,十分認真的舔乾淨手裡的饅頭渣。

她所說的院子就是門前有菜地的那一家。

“你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周榮插嘴問。

女孩舔了舔嘴唇,很是有些意猶未盡,一段時間的接觸,也讓她變得大膽起來。

她瞥了眼同樣拿著一個饅頭咬著的江城,嚥了口口水,伸出手說道:“把你手裡的饅頭給我,我就告訴你們。”

接過江城遞過去的半個饅頭後,女孩開心的眼睛裡都在放光,她不停吞嚥著口水,但好似是想到了什麼,又生生忍住了。

最後小心翼翼的將半個饅頭塞進了衣服口袋裡。

“我家裡沒有別人了,”女孩低下頭,“就只剩紅紅一個了。”

她說話時盯著自己腳尖,貌似十分可憐,一雙大眼睛卻時不時在眼眶中打著轉,就在她感覺自己的演技足以矇混過關時,脖子後一緊,雙腳離開地面。

江城像是捏住一隻小雞仔一樣,將女孩提在半空中。

接著伸手從女孩口袋裡掏出那半個饅頭,塞回衣服裡。

“那我就不慣著你了,”江城說:“我又不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