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夏萌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只見胖子哆嗦著手,從懷裡掏出一塊布。

夏萌疑惑地盯著他。

她看著這塊繡著粗糙針腳的布十分眼熟,片刻後,反應過來,這塊布是放在床上枕頭旁的。

每張床上都有一塊。

大概是由於木質的枕頭太硬,不習慣的人可以墊著睡。

但此刻胖子卻一層一層的開啟這塊布,裡面顯然放著什麼東西。

陳強,安軒,夏萌,三個人的視線都盯著這裡,尤其是後者,看起來恨不得衝上去,幫他開啟。

漸漸地,一顆圓潤的珍珠出現在他手中。

他兩隻手捧著珍珠,像是在呵護著一件藝術品,這顆珍珠散發著圓潤的光澤,美中不足的是,一側有些許斷裂開的痕跡。

像是之前鑲嵌在某件首飾上,然後又被生生掰斷。

“這是......”

“是她給我的。”沒聽到江城阻止,胖子看著畫上的丫鬟,慢慢說:“在我搬動她屍體的時候,掉下來的。”

這是句不怎麼通順的話,但在此刻,由胖子的嘴裡說出,卻又莫名的令人信服。

畢竟......畫上出現的畫面,是不會騙人的。

在這個胖子,還有那個丫鬟之間,一定有某種他們尚不清楚的聯絡。

很密切的聯絡。

夏萌盯著胖子手上的珍珠,卻並沒有摸一摸的打算,任務瀕臨結束,她不得不謹慎。

她擔心摸了這顆珍珠後,畫上的胖子......說不定會變成她。

“這像是從什麼首飾上掉下來的。”安軒抬起頭,看著胖子說:“應該是那個丫鬟給你留下的提示。”

安軒特意沒有用小乞丐這樣的說辭來形容那個女孩,就是擔心會刺激到胖子。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後者並不在乎。

在他眼中,那個幫助過他,信任他,還會主動管他要饅頭吃的......就是那個小乞丐。

思考片刻,安軒突然說:“走。”說完他轉身就朝門走去,剩下的幾個人明顯愣了一下。

“你要去哪?”陳強下意識問。

“閣樓。”

江城是第二個行動的,在路過陳強面前時,他說道。

黃少爺的閣樓裡放著許多女人的首飾,而這些首飾的主人,顯然就是玄機。

小乞丐是在去了黃少爺的閣樓後,才被逮住活活打死的,她的屍體不過是被轉移到了之後的院子。

想來周管家他們弄這麼一出,除了存了要激怒他們動手的心思,也是想著將他們的注意力從閣樓轉移走。

畢竟......那裡隱藏了太多的秘密。

安軒也是在閣樓翻出了那本真正的古籍。

而且唯一一次鬼在白天現身,也是在閣樓的床上,師廖智更是為自己愚蠢的行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想到這裡,大家不再猶豫,一行人趁著夜色,來到了黃少爺的閣樓附近。

這裡靜悄悄的,可是這種靜,卻靜的人心慌。

“別走門。”夏萌半蹲在牆附近,小聲說,“跟我走,我知道一堵斷牆,能翻進去。”

大家默契的跟在她身後,夏萌走在最前面,安軒在最後。

江城跟在胖子後面,一路無聲。

趁著月色,幾人沿著斷牆翻了進去,落地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安軒伏低身體,視線警惕的左右打量。

今晚對他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非生即死。

但同樣,對周管家他們也是,既然他們也清楚閣樓的重要性,那麼這裡......為什麼沒留人看守。

他才不會認為是疏忽。

能用幾年時間,甚至更長佈局的人,不會犯這樣低階的錯誤。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陰謀。

閣樓裡的東西......會不會已經被取走了?

突然,他感覺有人碰了他一下,扭過頭,月色下是一雙銳利的眸子,“別走神。”夏萌壓低聲音說。

在江城的帶領下,幾人來到之前他與安軒師廖智曾經翻進去的窗戶。

大家都對附近不託底,所以打算留下幾個人守在外面,進去的人找線索。

胖子是必須進去的,他下意識的看向醫生,後者點點頭。

“小心。”陳強輕聲說。

胖子小心地將窗戶拉開一條縫,順著縫隙朝裡看去,光線偏暗,但還是能看清一些。

江城又輕輕來到挨著的另一扇窗戶的位置,拉開一道縫隙,向裡看了一會後,才翻進去。

一層還是隨處可見的戲服,只有一點點光從縫隙中照進來,周圍陰影綽綽的,不時有風將戲服撩動,就像是有人站在那裡。

江城的身體忽然頓了一下,胖子就在醫生附近,他立刻蹲了下來,他不敢說話,只是在用眼神詢問。

半晌後,江城收回視線,對著胖子微微搖頭,示意沒事,然後挑挑下巴,對著樓梯的位置。

嚥了口口水,胖子躡手躡腳的,向樓梯走去。

等到胖子不再注意自己時,江城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轉頭盯著一層中間的那個衣架,眼底有東西在流動。

那裡之前掛著的大紅戲服......不見了。

他沒敢告訴胖子。

這對他來說,絕對不是好事情。

木質樓梯老舊的厲害,扶手的位置多處已經腐朽,踩在上面,發出難以抑制的嘎吱聲。

在寂靜的夜裡,這聲音簡直就像是催命的曲子。

二層,到了。

這裡對胖子來說十分陌生,他之前並沒來過,但令江城沒想到的是,他非但不陌生,而且似乎對這裡還有種古怪的熟悉感。

他指了指對面一面十分大的屏風,用眼神示意醫生,江城深吸一口氣,那屏風後......就放著那麵人皮鼓。

師廖智也就是死在了那裡。

視線沿著周圍一點點打量,一陣古怪的感覺在江城心底發酵,這周圍貌似突然多出了一些特別的東西。

但詭異的是,他看了一圈,並沒有找到這種詭異感的由來。

可就在下一秒,江城整個人不動了,冷汗滲出,瞬間就打溼了他的背,他的瞳孔也驟然縮成了一道縫隙。

“眼見她起高樓,好事常差繆,多少佳人,錯配了鴛鴦偶。夫妻命裡排,難強求,有幾個美滿恩情永到頭?”

“有幾個鸞凰打賞鸞凰配?有幾個紫燕黃鸝誤喚濤?相邂遇,人生福慧總雙修。問天公,一霎風流,怕無分也難消受。”

“但得個同心子,死同穴,生同舍,便做連枝共冢,共冢我也心歡悅......”

一道詭異的戲腔的響起,波瀾迴轉,哀婉幽怨。

就在......他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