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說這些毫無意義。

這是個勇敢的孩子,和之前的小乞丐很像,尤其是眼神中最後的堅決。

如果楚久能聽到他現在心聲的話,肯定也是要他鼓起勇氣,活下去,不要因為自己的死而動搖。

他們中必須有人活下去,終結這場噩夢。

即便只剩下最後一個人。

聽著頭頂傳來的嘶吼聲,胖子不再猶豫,轉身向樓下跑去。

......

看著躺在地上,渾身浴血的女人,黑暗中的人影長長吐了口氣,隨即劇烈的咳嗦,嘴角不斷有血沫溢位。

可古怪的是,男人的血貌似強酸,滴落在地上,瞬間就將木質地板燒出一個個黑色的孔洞。

空氣中瀰漫著火與血交融的味道。

男人右臂不自然的垂在身體一側,看來是斷掉了,對比面前死活不知的女人,他至少還剩下了半條命。

魏津亭撕下頭上的絲襪,暴露出的那張臉上佈滿血痕,其中一刀幾乎劈斷了他的眉骨。

“做得好。”他盯著女人。

走廊兩側的牆壁,包括天花板,已經在剛才的戰鬥中被完全毀掉了,到處都佈滿猙獰的痕跡。

有些甚至像是巨獸的利爪所留下的。

這短短的5分鐘,對於二人,都是堪稱夢魘的回憶。

但好在.....已經結束了。

這個叫做莞鳶寧的女人已經燃盡了最後的力量,那本來就不是屬於她的力量,是她強行開啟門,從魔鬼手中竊取的。

而現在,她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副作用開始顯現,她身上的異化開始消退,猙獰的面龐又重新變回了嬰兒肥。

半張側臉籠罩在細碎的髮絲下,女人的身材凹凸有致,配上這樣幽暗的環境,很有些令人想入非非。

“咳咳......”她微微顫抖,口中吐著顏色發黑的血,那一雙旁人欣羨的寶藍色的眼睛,也已經被灼燒殆盡。

她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即便放著她不管,恐怕也很難挺過10分鐘。

魏津亭踉蹌的走過去,最後蹲下身,安靜的打量著這個讓他都覺得棘手的女人。

有血沿著魏津亭的腳踝流下,他每一步都有種粘稠的感覺,同時留下一個帶血的鞋印。

“我提醒過你,但你沒聽。”魏津亭停頓片刻,“你現在這樣,要麼會被直接反噬而死,要麼會挺過去,但等著你的結果會比死還可怕。”

“你會被侵蝕,失去理智。”魏津亭忽然壓低聲音:“這就是你要為自己的愚蠢所付出的代價。”

“但你很幸運遇到了我,所以......”他咧開嘴,換了副語氣,“你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守夜人捨得犧牲你這樣的人來狙擊,一定是有準確的情報。”他居高臨下看著莞鳶寧那張因痛苦而不禁微微抽動的臉,開口道:“你們知道會有我這樣的人來對不對?”

“這種級別的情報只有極少數的人夠資格知曉,你們已經有人打入了我們內部。”魏津亭說:“我們做個交易,你把這個人的名字告訴我,我幫你渡過難關。”

“你不但可以活下去,而且......我甚至還可以幫你奪取一扇門,讓你真正掌控那種力量。”

他的聲音循循善誘,不知道是因為技巧,還是他本身的能力。

總之,他的聲音令女人有了反應,他看到處於彌留之際的女人顫顫巍巍的伸出一隻手,修長的指尖滾動著鮮紅的血珠。

她的聲帶已經被灼熱的汙血燒燬,但她還可以用手寫。

魏津亭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他始終懷疑有守夜人打入了他們內部,看來是真的了。

在看到女人寫下的字後,魏津亭不禁一愣,隨後臉色瞬間陰暗下去,同時耳邊傳來了嗤嗤的笑聲。

地上分明留下一個數字4。

笑聲越來越誇張,也越來越刺耳,魏津亭的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

女人的眼睛已經毀了,白皙的面板佈滿血痕,她像是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一樣蜷縮在地上。

整個身體都因為劇痛而微微顫抖。

可就是這樣一個落魄的東西,居然敢嘲笑自己?

魏津亭面無表情的站起身,盯著莞鳶寧那半張微微露出的,寫滿嘲諷的臉,接著抬起腳,對著她的頭,狠狠踩了下去。

走廊中,嘲笑聲戛然而止。

......

“郝帥會在8層?”沿著樓梯向上走,時刻留意周圍動靜的蕉太狼對著身側,壓低聲音問。

“肯定的。”胖子一雙小眼睛左看右看。

“可他沒有這幅畫,去了就是送死。”蕉太狼聞言不禁有些擔憂,他對郝帥這個人的印象還不錯。

“你放心,他跑得比狗快,腦子比猴精,咱倆都死了他都死不了,而且我猜他大機率就躲在8層附近的哪個空房間裡。”胖子小聲說:“他不傻,知道等我們。”

大概10分鐘前,胖子跑出辦公大樓,面前的景象與之前蕉太狼所見的一模一樣。

是平安公寓。

剛進入3號樓,就遇到了躲在石柱後的蕉太狼。

兩人開始還互相試探一波,沒發現異常,才聚到一起。

他們簡單商議後決定,還是先去8層。

由於自己對郝帥並不瞭解,所以蕉太狼姑且信了胖子的話,路上胖子抽空看了眼蕉太狼手中的畫。

畫的正反面分別畫著代表絕望一面的無,以及善意一面的無。

這點不用蕉太狼解釋,在看到畫上黑衣無的瞬間,那股撲面而來的絕望氣息幾乎壓的他透不過氣。

直到蕉太狼迅速將畫翻到善意的一面,胖子那股窒息的感覺才好許多。

兩人躡手躡腳的來到8層,這裡十分安靜,走廊深處完全被黑暗籠罩。

與他們所住的房間不同,這裡更加老舊,兩側的牆體,還有頭頂的天花板彷彿被水浸泡過,有大塊的泛著黑色的黴菌。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胖子覺得時光彷彿曾在這裡駐足,空氣中飄滿了歲月古板的味道。

幾秒種後,不遠處的一道門,突然開了個小縫,緊接著,一隻手伸了出來,衝著他們擺了擺。

是醫生!

胖子臉色瞬間驚喜,但蕉太狼卻一把拉住了他,兩人誰都沒有踏入走廊,僅僅是站在安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