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無的眼神一頓,像是發現了什麼奇怪的地方,他明明在對方身上嗅到了門的味道,可怎麼......

為什麼他的門.......消失了?

“吱嘎......”

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在他耳畔響起,他微微皺眉,身側畫架上的畫,開始朝外凸起,上面是一張猙獰的鬼臉。

畫紙居然被扯開了一道血淋淋地口子,一隻手臂從畫框中探出,很快,一隻渾身浴血的女鬼爬了出來。

她雙目猩紅,大口喘著粗氣,渾身佈滿血淋淋的傷口,她恐怕是一路殺過來的,手中那把大刀還在向下滴血。

“混蛋!”已經沒了人樣的翁情像是隻喪屍一樣,微微佝僂著背,一雙血眸死死盯在無的身上,“我要你給太郎償命!”

下一秒,那把大刀就對著無身後劈下。

也許是對於翁情的勇氣,又或許是他也沒想到有鬼能突破這樣的禁制,他下意識想要收回手。

但猛地發現,手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吸住。

非但不能抽出,居然還將他向對方的體內牽扯。

看似兇猛的一刀斬在黑衣人無的身後,竟如同泥牛入海。

即便再強的信念,也無法逾越實力上的鴻溝。

翁情紅著眼睛,看著手中的刀,緊接著,居然紅著眼撲了上去,她就是用牙齒,也要咬死這個一切怪談的創造者。

鋒利的刀刃切割開她的身體,她甚至沒有觸碰到對方的衣角,就被重重甩在牆上。

倒在江城腳下的她氣息熹微。

真正吸引無的視線的,是面前這個男人,這個叫做郝帥的男人,強大的吸引力給了無一種全新的感受。

他只是奇怪,但並不畏懼。

至少暫時,對方遠沒有能威脅到自己的力量,只不過處理起來有些麻煩。

“看來......要將你整個剖開,才能找到那扇門了。”單手攥住刀柄,緩緩旋轉,鮮血沿著傷口流出。

此刻的江城如同陷入了沉睡,身體上的痛苦遠不如此刻腦海中的煎熬。

那些碎片拼湊又重組,鋒利的邊緣將他切割的支離破碎。

“嗡.......”

嗡鳴聲響起,無手上的動作一頓,一隻柔軟的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林晨出現在他身邊。

此時的林晨穿著一身簡單的裙子,白皙的臉頰上早已佈滿了淚痕,“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她失聲喚著:“你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對不對?”

無的視線集中到了江城的口袋。

口袋裂開。

那副藏在口袋中的畫。

消失了。

是剛才那個突然出現的女人!

是她趁著被攻擊的瞬間,衝到了江城身邊,偷走了那副畫,然後喚醒了正在臥室中的林晨。

“對不起。”林晨從身後緩緩抱住無僵硬的身體,溫暖的感覺像是水一樣,慢慢波及到他的全身。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在絕望中描摹你的模樣,我太自私了,我承受不住的絕望,也不該讓你替我承擔。”

“放手吧。”被畫喚醒的林晨眼中出現了光,“不要再錯下去了。”

巨大的畫冊在身後展開,一道又一道身影從畫冊中走出,身影眼中的絕望被逐漸滌淨,變得清澈澄明。

“呵。”無收回視線,看向對面的江城,“出來吧,我知道是你!”

一道虛幻的人影從江城身後步出,更確切說,是從江城身後的影子中,反手拔出了刺入他胸膛的刀。

人影穿著一身白色風衣,與一身黑衣的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像是光與暗,是兩種不同的極端。

抬起頭,男人露出的臉與無一模一樣。

可兩人的氣質卻截然不同,黑衣的那個眉眼鋒利,一身煞氣,白衣的則氣質隨和,眉眼溫潤。

是無的善面。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那個與無一模一樣的男人說,抽出刀的同時,江城趔趄了一下,但最終還是站住了。

他感覺渾身的血液一半在燃燒,而另一半則像是被冰封,血管裡都結滿了冰茬。

就在剛才,他彷彿觸碰到了頭腦中的記憶鎖,轉瞬而逝的資訊劇烈的衝擊著他的腦海。

以至於對眼前發生的事,都感到模糊。

迷茫中,江城手掌一痛,鋒利的刀鋒劃破掌心,緊接著就覆蓋上了一份冰涼。

“這扇門......還是交給你吧。”善面無拿起江城的手,下一秒,兩人就出現在那扇青銅門後,將沾滿血的手印了上去。

剎那間,巨大的痛苦貫穿了江城的軀體,門後伸出無數血絲緊緊纏住他的手。

一道道暗紅色的銘文在門上浮現,如同最古老晦澀的語言。

“這就是......你所說的......放下嗎?”黑衣無偏過臉,去看身後的林晨,眼中兩行血淚。

“為了你心中所謂的善,就眼睜睜的看著我死?”黑衣無笑了,他扯開嘴角,“看著我的門......被一點點奪走?”

林晨的身體顫了一下。

“姐姐,你可以放過原諒那些傷害你的人,可你卻要殺我?殺為了保護你,什麼都願做的我?”眼中的血淚落進嘴角,無看著身後這個懦弱的女人。

“在我保護你,殺掉那些傷害你的人的時候,他在哪?”無伸手指著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卻可以生活在陽光與溫暖下的自己。

更令他難以接受的是......他可以獨得姐姐的愛。

這......公平嗎?

“憑什麼?”無痛苦的嘶吼著,“就憑他滿嘴的仁義道德,就憑他每次都只會在姐姐你受傷害後,說上幾句不痛不癢的安慰話?”

“姐姐,能保護你的只有我啊!”

“誰欺負你,我就殺誰,把他變成怪談,讓他們永遠活在恐懼之中,為自己的行為贖罪!”

“只要......只要我們擁有了足夠的怪談,姐姐,就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只要我還活著,就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一條條紅色的詛咒在他身上浮現,緊接著驟然繃斷,壓制在他身上的禁制開始如冰雪般消融。

房間的牆壁開始出現巨大的裂痕,外面的天色也開始變得離奇古怪。

這個門後的世界,居然在黑衣無的影響下,開始變得不再穩定,甚至趨於崩潰。

壓抑了許久的絕望終於爆發。

“你這個偽善的傢伙......”無緩緩站起身,盯著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男人,身後的影子開始變得扭曲。

外面的天空中,升起一彎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