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門上貼的門紙,能隱約瞧見一個散發著暖光的東西飄了過來,那是一盞燈籠,被人提在手上,一道很年輕的女人聲音稍後響起:“各位師傅安好,侯爺和夫人請幾位師傅過去一敘。”

這是一早約好的事情,推脫不得,況且大家也急需和鎮南侯接觸,以得到更多的資訊,再三試探後,女人並沒有露出破綻。

門開後,外面站著的是個丫鬟打扮的女孩,很年輕,估計還沒有成年,眉眼很好看,帶著一絲靈動。

“侯爺是要我們一同過去,還是下午未見面的幾位過去?”江城十分自然的問道,同時也在打量女孩的反應。

女孩貌似是被江城等人盯的不好意思,半低著頭,對著大家行了個禮,開口問道:“不勞煩諸位師傅同去,侯爺有令,還請各位師傅將生辰八字與我說一下,侯爺要挑選合適的人。”

此話一出,眾人全都打了個冷顫,胖子更是暗戳戳的瞧向江城,因為在江城所講述的故事中,就有一群可憐的漁夫,被侯府指派的官軍綁了,綁到春神湖去執行打撈寶藏的任務,而選擇的方式,就是透過所謂的生辰八字。

根據大家後來推算,那位老漁民當時能活著回來,極有可能是因為他八字與那夜天師所測算的八字不合,畢竟只有他一個人是名冊之外另加進去的,他頂替了一個叫做狗娃的人的位置。

這哪裡是挑人啊,這是在挑人去送死。

可大家毫無辦法,只能說出自己的生辰八字,當然,大家全都是編的,可即便是這樣,還是有4個人被挑了出來。

胖子,堯舜禹,陸琴,還有邵童。

除了邵童依舊是那副神經兮兮的樣子外,其餘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這四位師傅和我去見侯爺,其餘師傅好好休息,明日裡怕是還要勞煩你們。”女孩禮數很足,不像是普通丫鬟,舉手投足間讓人感覺很舒服,如果不是出現在這種場合,會獲得不少人的好感。

稍後,女孩在前提著燈籠,就帶著胖子四人離開了,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江城心中的擔憂愈發濃烈。

終於,在外面的光亮即將消失的最後時刻,江城輕輕拉開門,“我跟過去瞧瞧,你們等我訊息。”

李白朝前邁出一步,“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個人方便一些。”江城把李白輕輕推回門後,對她使了個放心的眼神,隨後關上門,沿著長廊腳步放輕的追了過去。

江城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最前面黑暗中那盞飄忽不定的燈籠上面,也因此忽略了附近,那一長串掛在長廊簷下一側白慘慘的紙燈籠,隨著他走過,一盞盞紙燈籠中的火光像是受到了某種壓制,變得愈發微弱。

更古怪的是,二者並非完全統一,而是在江城經過一兩秒鐘後,才變成這樣,就好像是在他身後有一個看不見的東西,緊緊跟隨著他。

胖子幾人自然不知道江城跟在身後,尤其是胖子,越走越心驚,這侯府裡面入夜後也太安靜了,周圍靜的像是死了一樣,只能聽到他們幾個人的腳步聲。

也確實如大家所說,這院子裡的路太繞了,來的時候沒怎麼注意,現在看來,簡直就是複雜的要死,他感覺走了好一段路了,結果還是同樣的迴廊,一層套著一層,像是一座迷宮,如果有賊闖進來,怕是要轉悠到天亮。

按照點名的順序,胖子走在第一位置,接下來是堯舜禹,接著是陸琴,最後是精神狀態不正常的邵童。

對於這個邵童殿後,胖子還是很滿意的,畢竟這人看著就有兩把刷子,弄不好是個深藏不露的大老。

江城之前和他講過,其實走這樣的夜路,不怕走第一個,但怕是最後一個,畢竟說不準什麼時候一回頭,最後一個人就消失了。

“好靜啊。”

胖子剛感慨一句,結果下一秒,一隻手突然搭在了胖子的肩膀上,這隻手還在微微顫抖。

胖子立刻就不敢動了,接著慢慢慢慢回頭,正對上堯舜禹那張繃緊的臉,他的臉色很難看,眼神裡也充滿緊張,堯舜禹稍稍讓開身體,胖子向後掃了一眼,下一秒,汗毛都跟著豎起來了,他們的身後居然是空的,陸琴,還有邵童,兩個人全都不見了。

這是任務要求必須去往侯爺那裡,也是一早商量好了,所以不大可能是兩人因為害怕而熘走,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

但究竟什麼情況能讓兩個人全都失蹤了?

堯舜禹推了胖子一下,示意他繼續走,前面的燈籠光還在搖曳著,女孩提著燈籠的手很穩,腳步也是,但看久了,居然有種僵硬的感覺。

堯舜禹額頭上的冷汗都出來了,胖子懷疑堯舜禹早就看出了不對勁,但因為牽掛著自己,這才沒有貿然採取行動。

“不對勁。”堯舜禹對著胖子比著口型,聲音極小極小:“她帶的路不對,我們不可能這麼久還沒有走出院子,這處別院不可能這麼大,我算著步數,這足夠我們走出侯府了。”

胖子立刻咯噔一聲,他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她在帶我們兜圈子?”胖子用眼神示意,前面的女孩距離他們有5米遠,但身形卻愈發模湖起來。

“不是,不是兜圈子。”堯舜禹的臉色愈發的差了。

稍後,胖子也深吸一口氣,他想他明白堯舜禹的顧慮了,前面這個丫鬟沒有兜圈子,那麼他們走的路都去了哪裡,多走的那段路足夠他們走出侯府,所以…他們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這附近…又究竟是哪裡?

忽然之間,胖子腦海中浮現出邵童那張惹人厭的臉,還有他說過的那句話:既然來的那條路上被潑了死孩子血,那這院子裡…打下幾根生人樁也不過分吧。

難道他們是被鬼迷了眼?

這處別院裡面被人種下了生人樁?

“她在帶我們朝院門的反方向走。”堯舜禹壓低聲音,蒼白的牙齒緊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