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4章 成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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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個男人,一同來的還有好些男人,這些男人出奇的熱情,一邊爭相恐後的求捐香火錢,一邊朝著寺門裡面擠。」潷
「他們全都吵著說自己家裡需要做法事,希望寺裡的和尚隨他們回村子,總之藉口五花八門,但只有一點,他們全都點名要慧聰。」
住持語氣變得愈發沉重,「貧僧雖然遁入空門已久,但這些村民在想什麼我很清楚,我讓弟子將他們全都攔在寺門外,並且將香火錢全數奉還,我不能看著自己的徒兒一錯再錯。」
「可還不等我將村民勸下山,這些村民突然像是瘋了一樣,開始大喊大叫起來,我一轉身,慧聰…居然是我的徒兒慧聰走了出來。」
「他徑直走進了村民當中,在村民的簇擁下,就那麼…就那麼和他們一起下山了。」
「大師沒有阻攔?」江城有些不可思議。
「我有想過,可剛準備開口,我那徒兒便回頭了,他看了我一眼,還是…還是那種感覺,我即刻愣住了。」住持的語氣急促起來,還帶有一絲罕見的惶恐,「他知道我要說話,不,他甚至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麼,我指的是…他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個字!」
「阿彌陀佛。」彷彿是為了壓制自己驚恐的心,住持用沙啞的聲線重重詠了聲佛號。潷
江城沒有被住持的故事帶著走,他在尋找其中的漏洞,「大師,我有一事不明,村中的農家漢應該極為傳統,傳宗接代這種事又怎麼會……」
「又怎麼會假手於人?」住持沒有避諱,直接將江城沒有說完的部分補充出來。
「沒錯。」
先是嘆了口氣,隨後住持徐徐說道:「施主可知那些村民為何會將石女送於本寺靜修?」
「施主當他們智愚不成?他們當真會以為只依靠靜修就能憑白修出個大胖兒子不成?」
「村中農漢是注重傳統不假,但他們一點都不愚,和名聲相比,還是有後這件事更加實在,準確說是更加迫切!」
「施主以為村子中一團和氣?居住在一個院子中的血脈至親就真的血濃於水?」潷
「呵呵,施主可曾聽過揭死瓦?」住持態度一轉,居然有些陰森。
江城點點頭,「聽說過,就是一家的主事人死後,若是膝下無後,那麼他的家產就要被同村人支配,先由關係近的親屬挑選,親屬之後是附近的鄰里,再之後就是同村人,經過這樣一番折騰後,這人家裡就什麼都剩不下了,別說是值錢的東西了,就是房上稍好些的瓦片都要被掀走,所以叫揭死瓦,還有個名字,叫吃絕戶。」
住持接過話補充:「又或者是由村中鄉紳出頭,將此人生前遺留的土地財產全部變賣,換成銀子,然後用這筆錢在村裡擺上流水宴,從村頭擺到村尾,宴請村中的每家每戶,少則幾天,多則旬月,總之,直到吃光吃盡這家人的所有積蓄才算罷休。」
頓了頓,住持繼續道:「貧僧所說的財產也包括這些石女一樣的女人,她們不算真正的村裡人。」
「所以為了有後,這些看似愚憨的農家漢可以容忍很多,也能放下很多,施主可知在慧聰與兩位村女被捆縛上山的那一夜,帶頭的男人為何肯放人?」
「那是因為貧僧使銀子將那兩名石女買了下來!」
「出家人不該做這樣的事,但這是男人,也正是兩名女子的夫君提出的條件,否則就要當著我的面,將慧聰三人亂棍打死!」潷
「而男人拿著這筆銀錢,還可以去再買別的女人,為他延續香火。」
「呼——」住持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像是要將心頭積攢的鬱氣一吐而空,「這些村民為了有後無所不用其極,施主可知就在這附近不遠,長年遊走著一些赤腳郎
中,挑擔貨郎,還有戴著求子神仙帽的寬袖道人。」
「這些傢伙都沒什麼真本事,只是身強力壯,鬚髮茂密,每到一處,他們都會被邀請住進某位主家中,藉著驅除邪祟之名,與那些石女共住一室,短則2,3日,多則半旬光景,這些人自會離去。」
「當然,村裡人也都見怪不怪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即便那些石女真的有喜了,鄰里之人也會管好自己的嘴,對之前的事絕口不提。」
這些事聽的江城頭疼,他感覺住持絮絮叨叨了半天也沒說到點子上,他在意的只是慧聰和尚,「大師,我們還是說說您的徒兒慧聰好了。」
「哎,自那天起,慧聰他便很少回寺裡來了,我也曾派人去山下找他,可那些弟子…那些弟子每次都是無功而返,明***聰前一刻還在,等他們趕到後,慧聰人就不見了。」
「據說他的日子逍遙的很,周圍的村莊連番邀請他,將他視作上賓。」潷
「也是從那段時間開始,那些村子中的石女全都消失了,村子裡男耕女織,一片祥和,那些騙銀子的假郎中假道人再也不敢去了,擔心被亂棍打出來。」
江城忍了半天,最後還是一本正經說道:「大師您這徒兒好生厲害啊。」
住持不知有沒有在意江城的話,良久後,只聽住持重重嘆了口氣,「千不該萬不該,他…他不該殺人啊!」
江城臉色一變,「殺人?」
殺生可是大罪,更何況是殺人,江城想到慧聰和尚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完全想不到他居然會殺人。
「他殺了誰?」江城追問:「那些逼著石女做那種事的男人嗎?」
住持語氣中充滿悽慘,還有濃濃的自責,「不,不止,他殺了很多人,有男人,還有女人,還有…還有方才幾個月大,嗷嗷待哺的嬰孩。」潷
「為什麼?」江城整個人都驚了。
「貧僧當時也想不懂,更想不通,待我下山見到他時,他正坐在地上,全身都被血染紅,身前丟著一把柴刀,地上橫七豎八倒著一具具屍體,根本沒人敢接近他。」
「直到我出現,他那張冰封的臉上才終於有了表情,他哭了,哭的撕心裂肺,說對不起師傅,徒兒也不想這樣,可…可徒兒沒辦法,徒兒要成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