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攻略進度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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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的巴黎氣溫很低,這裡又是露天花園,冷空氣很快穿透薄薄的衣裙侵襲到肌膚上,於是碰到肩膀的指節都多了幾分暖意。
腳上踩的是高跟鞋,神無夢也沒什麼了不起的身體素質,在身高差的壓力下沒兩秒就踮不住腳,伸手扶在琴酒的臂膀。
男人的銀色長髮垂落,將他們過近的面孔遮擋,連動作都僅僅隱約可見,粗略看去宛如一對在聖誕樹下私會的情侶。
環繞在聖誕樹身上的燈帶明亮,光線映在琴酒的側臉,令他的五官顯得更加深邃,臉上細微的表情也愈發分明。
那張泛著冷意的臉在瞳孔之中放大,神無夢感受到了他的不滿,卻沒想通琴酒是在發什麼瘋,畢竟她可不覺得自己是在做蠢事。
平整的風衣布料被她抓得起皺,掌心下的肌肉緊實,和碰到她面板的手指溫度不同,隔著大衣都能感覺到裡面的炙熱。
她單手扶穩,另隻手拍拍琴酒的手背,讓他鬆開自己,反駁道:“伏特加給我發資訊說你們會在後花園,我才把人引出來的。”
再說了,就算他們不在,她也能應付得了,不至於在這種地方翻車。
今晚沒有狙擊的打算,琴酒沒有戴手套,所以神無夢聽到了她拍打過去導致的清脆聲響,在安靜的角落明顯到難以忽視。
回擊她一般,細細的吊帶被鬆開,重新回到了光滑的肩上,被摩挲出的淡淡紅暈上又多了道因為彈力而造成的痕跡。
伏特加正蹲在地上研究著怎麼把人運走,就聽到了拍在手背上的那聲脆響。他可不覺得這是大哥會做的事,震驚抬頭道:“西拉酒,你竟然敢打大哥!”
神無夢為伏特加的忠心折服,回擊道:“以大哥的身手,他要是想躲還能躲不開嗎?大哥都沒意見,你想替大哥做主?”
等等——
所以琴酒為什麼沒有鬆手?
系統比她要戀愛腦得多,早在剛才就尖叫不停,這會在腦海裡篤定道:【一定是看到夢夢和別人走在一起才這樣,琴酒的內心情緒比他臉上看起來的要多多了嘛!夢夢,我們這次攻略絕對能成功!】
神無夢沒有那些多餘的濾鏡,更沒有那些不切實際的自信,如實評價道:【我覺得他更像是對我的方案有意見,要不就是我把米歇爾帶出來破壞了他什麼計劃。】
不過系統的猜測也是一個思路,她的眼睛眨了眨,小聲問道:“大哥,你難道是看我和米歇爾一起出來,不高興了?”
見多了琴酒冷漠的表情,她已經無所畏懼了,再接再厲道:“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的嘛,畢竟我可是在追求你耶,你的感受當然是第一位啦!”
然後她那隻撐在男人身上的手就被抓住,毫不留情地扯下來。
琴酒那雙綠色的瞳孔在晚上彷彿更亮,牢牢鎖定在她的身上,語氣幽森:“西拉,我沒時間陪你玩那些戀愛遊戲。”
黑方人物與生俱來的壓迫感果然很強。
分明唯一接觸到的部位只是他的虎口與自己的手腕,但卻讓她覺得整個人都被控制著,無處可逃。
最開始沒有把攻略目標選在組織內就是這個原因。
她不認為自己真的能夠在這種情況下游刃有餘,但在遇到過身心光明的警官、遊走於灰色地域的臥底之後,她還是被命運的洪流裹挾著推到了這一步。
“我不是在玩遊戲。”
身旁燈帶的細小光亮盛在少女淺金色的眸子裡,恍如星星正在閃爍。她的表情平靜,但語氣堅定到像是宣誓,又像是說著某樣既定的事實:“琴酒,我是認真的。”
“哼。”
回應她的是一聲嗤笑。
伏特加已經被兩人的發展驚呆,一時間都有些想不起來自己的任務是什麼了。
好在身上的重量提醒了他,他及時彌補道:“大哥,我先把人帶走,就、就不打擾你和西拉酒了!”
說完,他步伐飛快,身上的大塊肌肉發揮到了極致,半點看不出還扛著個人。
遠處的宴會大廳兀然傳來熱鬧的歡呼聲,紙醉金迷的環境裡並沒有人注意到幽暗後花園之中的一切。
神無夢不認為在這裡繼續待下去是個好主意,也認為在自己表明態度之後需要留給琴酒一點思考的時間,說道:“我先回房間解決監控。大哥,明天出現的米歇爾應該會願意跟我們合作了?”
米歇爾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著她一起出來的,消失一夜還可能被誤解為什麼風流韻事,但要是自此失蹤那可就麻煩多了。
即便監控錄影可以用偽造的影片替換,但到了那時候或許還得麻煩貝爾摩德出面。
不過,她相信琴酒並不是只有殺人的本事,一整夜的時間總能說服對方,不論用哪種手段。
神無夢將盤起的髮髻拆開,波浪般的金色長髮瞬間垂落於身後,將那片潔白的肌膚半攏住,隔絕了些室外花園的寒冷空氣。
今晚的目的已經完成,琴酒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準備直接離開,卻又一次被她喊住。
“大哥。”
他的五感很敏銳,不論是氣味或是色彩都能夠被輕易捕捉,於是交相輝映的淡金長髮與鮮紅裙襬直接撞在了他的視網膜上。
包括她臉上明亮的笑容。
神無夢伸手從旁邊的聖誕樹上摘了顆銀色小球,球身光滑晶亮,隨著角度不斷折射璀璨的光。
她捏了一下,是硬質的,像是實心。
“聖誕快樂,這是我的聖誕禮物。”
她自認為速度飛快且動作靈活地把球塞進面前男人的口袋,但還是被對方隔著風衣布料按住。
氣氛凝滯了一瞬,右手也被控制著失去了行動力。
神無夢覺得自己已經能夠讀懂琴酒的眼神了,比如他現在那種嫌棄的樣子約等於在說“什麼垃圾”。
“別不當一回事嘛。以後你有什麼願望,就拿著這顆球來跟我換,我絕對會滿足你的!”她信心十足,大放厥詞道,“總有大哥找我幫忙的一天!”
琴酒並不認可她的說辭,更不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時候,不屑地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但那顆銀色小球卻穩穩落進了他的外衣口袋。
-
法國的任務正在進行之中,神無夢手機裡那條缺失的聖誕祝福被留在了日本。
相距八個小時的時差,正值凌晨的威士忌組安全屋燈火通明,降谷零與諸伏景光在客廳的沙發對坐。時間生生走過了屬於聖誕的25日,一刻不停地繼續向前。
整棟屋子被從內反鎖,沒有任何竊聽裝置,而被派去長野出任務的萊伊也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比起外面的任何地點都更加適合他們談話。
茶几上擺著兩杯水,一部手機,螢幕黑著,像是證物一樣被放在兩人之間。
寂靜不斷蔓延,降谷零看著對面人沉靜的眉眼,率先按捺不住:“你想把之後的計劃透露給她?”
“不。”諸伏景光果斷否認,解釋道,“只是希望她有所準備。”
“她是和琴酒一起去的。”降谷零陳述著事實,“她在組織裡的時間比我們還要久,可能年齡都是騙你的,那份名單興許就是她試探你的手段。”
“我知道,但或許的確是她救了我。”
諸伏景光的眼瞼垂下,並不跟那雙幾乎在審判他的紫灰色眼睛對視:“她以前和我說,她想要脫離組織。”
降谷零不願意看到幼馴染越陷越深,反問道:“那她為什麼會加入組織?聽說她加入組織不到兩個月就獲得了Boss親自發的代號,只有你相信她說的是實話。”
諸伏景光試圖為神無夢辯解:“我們都知道,她在計算機方面的才能獨一無二。”
“僅僅如此?”金髮黑皮的青年臉上勾出一抹譏諷的笑,刻意叫了一聲對方的代號,“蘇格蘭,我們獲得代號之前做了什麼任務,你應該沒有忘記。即便她憑藉駭客技術獲得代號,被她害死的人也一定不少。”
這番話太過直白,不僅是諸伏景光暫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就連降谷零自己都恍惚了一瞬,險些分不清誰才是他真正想要點醒的人。
他低下頭,額前的金色碎髮遮住了驟然緊縮的瞳孔,也壓下了那些絕不可能出現的心思。
沒錯,那女人身上藏著的秘密太多,和她離得太近只會越陷越深。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hiro沉溺其中,不管是一年前還是現在,他的態度都不會改變。
諸伏景光的思緒全然在對話上,沒有分心注意到好友的不對勁,勉強道:“……但至今我們都沒有親眼見過她殺人,也沒有任何證據。相反,她很清楚公安流出來的那份臥底名單,也只有她有能力修改。”
在這個瞬間,他甚至想到了FBI的證人保護計劃,或許對她來說更加有用。
“可能這就是誘你上鉤的餌。”
降谷零想到那條險些被幼馴染髮出去的簡訊就感到一陣惱怒,這份情緒隱隱壓倒了計劃險些暴露所帶來的不安。
他叫著諸伏景光的名字,主語卻不知不覺從對方變成了自己:“hiro,難道你相信這種地方存在純粹的愛情?別忘了我們承諾過的,也別忘了我們決定拋棄的。”
天色破曉,但太陽尚未升起,黑暗也依舊籠罩在那些透過窗戶所看不到的角落,籠罩在這棟隱蔽的安全屋內。
沒有聽到回應,降谷零煩躁地將遮住視線的碎髮向後抓,用詞不由得更嚴厲了幾分,落在諸伏景光的耳中宛如利刃,殘酷地撕裂出那份真相。
“hiro,她絕對不像她表現得那樣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