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陳立松嚇壞了,上前說道:“先出了鎮再說。”

陳立松聽他說話,再認真一看,身材與那黃大明差不多,腰間竟彆著一支短槍,雖然他蒙著面,卻是文文弱弱,不過一看就知道是教過他的書的先生黃小明,只是現在沒穿長衫!

黃小明已到了跟前,牽住了馱著林三才的馬。

陳立松見他的教書先生在牽馬,連忙也下了馬與他同行。

黃小明一路無語,陳立松也不敢說話,怕巷子裡這時候有人出來認出他們來。

出了刀風鎮後,見荒郊野外的,四處無人,陳立松說道:“先生,您蒙著面幹嘛呀?剛才您可嚇死我了!”

“我提著馬燈,雖然可以看見路,我不蒙面,路人卻能看清我的臉啊。”

“您怕別人看見你,不打燈不就得了?”

“不打燈我怕黑。”

陳立松對這位教過他的先生有點無語:“好吧。既然您來接應了,我也放心了,林三才就交給您帶上風山吧,我得趕緊回黃老爺院子裡去。”

“你也跟著我們到風山上去吧。”

“不了,這時候我離開了,您那兄弟還不到處抓我?他找我找不著,我媽我妹她們可得遭殃了。”

黃小明很無奈:“哎!他這樣做可是死心塌地地當漢奸了!”

陳立松把手中沒子彈的槍遞給了林三才,說道:“這杆槍還你。”

馬背上的林三才接過槍,說道:“謝謝你,陳立松!這杆槍我去巷子裡找了幾次都沒找見,原來在你這啊。”

“還在那地方啊,今晚我剛拿上的!”

與黃小明、林三才他們分別之後,陳立松趕緊往黃莊跑。

到黃家大院跟前時,東邊的天空已漸漸呈現亮光,想必黎明就要來了。

陳立松又溜回房裡,見身上有點汙漬,立即換了一件外套,把髒亂的衣服塞到床底下,然後才坐回鐵柱處,再用手銬把自己銬住。

黎明到來之時,黃大明從外面回了大院。

黃大明到陳立松房裡看了一眼,見陳立松睡得正香,就推開門進來,隨手搬了一張椅子放在陳立松跟前,盯著陳立松看。

折騰一夜的陳立松是真的睡著了。

不過他迷迷糊糊地醒來時,見黃大明坐在他跟前,立即揉揉雙眼說道:“黃老爺您可真早!要到警備隊嗎?可不可以放了林三才?”

“你可真行!居然還能睡得這麼熟!林三才把警備隊鬧得天翻地覆了,你小子倒能睡得踏實!”

他早去了一趟警備隊,想不到林三才會被李飛腳給救走了!

“我這動彈不得,不睡覺能行嗎?好睏。”陳立松是真的困,又合上雙眼想睡覺,“黃老爺一會幫我開啟手銬,我想在他被送往田城前,給他送個飯。”

陳立松說完這句話,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了,竟然可以說出這麼有趣的謊話來。

“你等著。回床上睡吧。”黃大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從腰裡掏出手銬鑰匙,給陳立松開啟了手銬,然後自個回房歇去了。

解開手銬後的陳立松反而睡不著了,一直想著這林三才是否安全到了風山,同樣的爹媽,那先生黃小明怎麼會跟這警備隊隊長黃大明差別這麼大!

既然已睡不著了那就不睡了,

陳立松想起今日還得去割稻了,就開啟虛掩的房門,準備在割稻之前給東家把院子裡裡外外都打掃一下。當他拿起掃帚準備打掃時,竟然看到垂花門下正站著一位貴婦人,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盯著他看,看得他有點發毛。

這位貴婦人正是黃大明太太林明瓊!

“太太早!”她畢竟是自己東家太太,陳立松還是跟她打聲招呼。

林明瓊聽陳立松打招呼,竟對他莞爾一笑,又在陳立松全身上下打量一番,然後才轉身退回正院。

“難道昨晚那把手銬鑰匙是她送來的?她為什麼送來鑰匙呢?”陳立松心中忍不住有了很多疑問。

她是女東家,或許是因為她看不慣黃大明所做所為吧。

陳立松開啟了院門,先把黃家大院外面的曬坪打掃了。

林明瓊從前院回到正院房間裡之後,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又一陣發呆。

昨晚半夜從警備隊那邊傳來一聲槍聲後,黃大明就穿了衣服從她房裡出去了,但是凌晨時聽到他回來了,卻不見他回房裡,看到黃大明是從陳立松那間房裡出來,然後就去了後院找林金珠去了。她不想到後院把他叫回來睡,於是就到前院來看看那位林金珠的老公陳立松。

陳立松並不知道林金珠就在這座大院裡,他在前院,她在後院。有時候,林明瓊挺替陳立松感到悲哀的,不過替他悲哀,難道自己不覺得悲哀嗎?

華嚴經中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

每個人都是一朵花,每朵花都有屬於自己的世界;每個人又都是一片葉,每片葉也都有屬於自己的身影。

每朵花卻都與其他花一樣,構成每個季節的元素,構成最絢麗的色彩;每片葉也跟其他葉一樣,構成每份成長的歷程,構成最忠誠的奮鬥。

雖然註定每朵花都會凋零,每片葉都會飄落,但開花與綻綠的過程,才是真實的生命。

在人生最絢爛之時我們相遇,於是有了相識相知的緣份,有了相守相攜的福份。

這一輩子,難得的是緣份,珍惜的是福份。

每一種緣份,都是你我前世幾百年抑或幾千年幾萬年修來的福份,正如自千萬流年間從萬千人之中經千山萬水之跡你我居然能夠際遇,是多麼的神奇!

浩瀚宇宙,你我渺微宛若沙砬塵埃,居然能夠修來如此的緣份,相知相守。

正如你是花,我是葉,你在美麗地綻放之時,我為你襯托、點綴,攜手讓季節更絢麗。

女人如花,男人亦如花。

紅塵中,每一朵花的花期都很短,短得讓人嘆息。

女人如此,男人亦如此。

自古以來,大都嘆的是紅顏易老,花成為女人的一種象徵,葉是男人的一種象徵,或者樹是男人的象徵。

然而花期短,葉的季節也不長。

不同的是:花在很短的時間內,把自己綻放得異常美麗;而葉子卻是默默無聞地綻放綠意,然後悄悄地掉落。

無人識得葉子的方向,曾經是那麼地無助!

再長的葉期,也敵不過秋天的風。葉與花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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