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院子本是陳天福祖厝,是一處二進院子。因為陳天福又建了一處三進院子,請了護院,所以這個院子就閒下了。

院子後面背靠著田江,前面的大門朝南開,出來就是刀風鎮的舊大道,從門口還可以看到刀峽。距離這個院子不遠的地方那裡有一塊田,這塊田就是陳立松家的。

從車上下來的,是陳天福的小兒子陳簡風。

“爹,我找您一天了,如意叔公也一直在找您!”

按輩份,陳如意是陳天福叔叔輩、陳簡風的爺爺輩。雖然陳天福對陳如意直呼其名,但陳簡風卻以叔公稱呼陳如意。

聽小兒子說陳如意在找他,這才想起一大早陳如意託他辦的事:“這個陳如意,找我又是陳立松的事,別再理他。”

“別,他現在就在等著呢,再說,立松叔也是咱親戚吧?”

“你回家跟你媽說,有陳如意在,我今晚還真不回了。”

陳天福急要解決鄭依依母女今晚住的問題,不過他的小兒子已經看到了他爸車上正坐著兩個人。

“畢竟叔公也是長輩,立松叔為人也不錯,該幫的還是得幫幫。要不是那大明叔叔不喜歡我,我早跑去說情去了,可是我說了沒用啊,只有您的話在大明叔叔那裡管用啊!”陳簡風指了指院子又說道:“爹,您現在安排人住在這裡,媽一樣會找來的。”

陳天福趕緊走到陳簡風跟前,悄悄交待道:“簡風,千萬別告訴你媽,明天你爹的一位從日本來的老同學會來拜訪,我不帶他回家,就在這裡接待了。”

陳簡風提醒道:“爹,不是做兒子的提醒您,半年前您的那位李阿姨也住這裡,媽不是照樣把她處理了?”

陳天福聽陳簡風提到之前李家寨姑娘的事,雖時隔半年仍心有餘悸,心知要是讓他媳婦知道,這裡肯定又會被鬧得天翻地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只要你不跟你媽說,爹自會安排好的。”

“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媽的。要不,您見見如意叔公吧?”

“你回家告訴他,我今晚不回去,明天再過來找我。”

“我讓他來這裡找您?”

“這天馬上都黑了,他再過來就晚了,我哪有時間等他啊。”

“他現在到,天還不黑的。”

“現在他能到?”

“能!如意叔公,您下來吧。”

陳簡風把話說完,開啟了車門,原來陳如意早就坐在他的車上。

陳如意原本在無田,一直在山上討生活,從砍柴到後來的打獵,所以娶親晚,就生一兒一女。女兒陳松妹出嫁後,他就只在乎陳立松這個兒子了。現在陳立松被黃大明以殺了警察與通匪的罪名關了起來,他找了黃大明求情,可是黃大明根本就不理他!

“簡風少爺謝謝您!”雖然陳簡風叫陳如意為叔公,但陳如意仍然稱陳簡風為少爺。他認為,即使是同村、同宗,但兩家門第不同,禮數不能廢。

“別客氣啊,如意叔公!您老二位慢慢說,我已約了小明叔,先走了。如意叔公一會只能自己走回去了。”

“有勞簡風少爺了!”

陳簡風回到車上,發動起來開走了。

“跟著來吧!”陳天福見陳如意的人都來了,也不能再把他給趕走了。

“天福老爺不好意思,我就立松這麼一個兒子,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嘛。”

陳天福並沒說話,而是到汽車跟前開啟了車門,對裡邊說道:“二位仙女跟我來吧,以後你們就先住在這個院子裡了。”

經過兩日的折騰再加上一路汽車的顛簸,鄭依依與林青荷早已筋疲力盡、睏乏無比了。尤其林青荷,也就打了一會盹。所以她倆一聽說有地方可休息,立即掙扎著下車而來。

半年沒住人的院子處處佈滿蛛絲,自然髒亂不堪,連陳天福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落腳。不過現在見陳如意前來求他,暗自心喜,轉頭過來對陳如意暗示道:“哎,這髒得住不得人,我得找個人收拾收拾了。”

陳如意一聽,立即說道:“天福老爺,您就不用僱人打掃了,我現在就幫您收拾吧。”

鄭依依見陳如意要收拾,自然求之不得,雙手叉在懷站在一旁看著。林青荷又犯了困,但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動手幫她們打掃,也上前拿起一把掃帚幫忙去了。

陳如意見林青荷來幫忙,忙道:“小姐,您這金枝玉葉您來不合適,這裡有我老漢一人收拾就夠了,快一旁歇著。”

八十年前的刀風鎮,男子四十九歲進祠堂,陳如意現在年過五十,自然自稱老漢。

昨晚陳立松被帶到警察隊,陳如意也來了,所以林青荷認得他就是陳立松的父親,忙說道:“沒事,我哪是什麼金貴小姐,在學校裡天天干這種事。”

陳天福上前奪下她手中的掃帚說道:“既然來這裡有我護著,你現在就是陳家的小姐了。來來來,看你一臉疲憊,很困吧?你先進去睡一覺,如意收拾完了,我們再帶你出去吃飯。如意,你把那間東廂房先收拾收拾,櫃子裡有新被子。”

林青荷掃帚被拿走,也不再堅持,但聽廂房讓一個老漢幫忙收拾,忙說道:“廂房裡邊我自己來吧。”說完她就進去自個收拾去了。

東廂房倒是常關著沒什麼灰塵,林青荷拉開櫃子看到了錦被,睡蟲就上來了!她覺得陳天福為人溫文爾雅,現在也不管她媽媽了,閂上門後,抱著錦被鋪好床倒頭就睡。

陳天福見陳如意一間一間地收拾,已把正房收拾妥當,鄭依依女兒也關上房門去睡了,就引著鄭依依到正房裡。

“以後你就睡在這間吧。”

“不用,我跟我女兒一起睡東廂房就行了。”

鄭依依嘴裡說著不用,但兩眼已被正房裡的擺設深深地吸引住,邁不開腿了。

陳天福早就看出了鄭依依心思,說道:“你女兒長大了,她也應當有自己的空間了。明天待田邊中佐來了,你也得給我撐撐面子。今天我都跟他說了你是我的外室,不能讓他看出我們作假。到時我再幫你問問你先生的屍首,我也幫著跟你孃家人一塊葬了才好。”

這句話說得入情入理,深深地打動了鄭依依的心,她兩眼的淚瞬間嘩啦啦地奔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