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修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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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易此話問出,傳功閣內陷入了沉寂。
元清回想著自己自記事起就是跟著爺爺練功修行,爺爺中間也和他解釋過,也說了些神仙神通,不過自己那時太過年幼,對此並無什麼感覺。
長大一些後,雖然仍不明白“曠世機緣”究竟是什麼,但是卻知道自己身上揹負了爺爺的莫大期望,爺爺對自己恩重如山,幫助爺爺完成心願自是理所應當,這“仙緣”也就成了自己必須要做的一件事。
直到見到了徐爺爺,那位爺爺的神仙大哥,其舉手投足,風姿氣度讓人只覺得是謫仙下凡,心生嚮往,自己也想像徐爺爺一樣,騰雲駕風。
正想著,突然聽到一人堅定地說道:“我要別人不能再欺負我!”之後便聽見這等自語之聲此起彼伏。
“我要不再過窮日子!”
“我要為師傅報仇!”
“我要成為一代大俠,除暴安良!”
……
田易微微抬手,示意安靜,然後接著說:“明瞭初心只是第一步,所謂法不傳六耳,有法可依方能入修行之門;修行路上閉門造車終不可行,故需有同道之人時常切磋交流,正所謂以人為鑑可以明得失;然修行一事所需物資者甚,故非財氣深厚者不可為;既得法、侶、財,仍需地利天時之便,方可窺那一線成道之機。縱有福緣深厚之人具得法侶財地,在外有刀兵之劫毀法體,在內有心魔之火亂心智,可謂步步兇險,稍有不慎便身死道消,甚至輪迴都不得入。故修為境界為本,術法神通則為護道手段,兩者互為表裡,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說到此處,見底下眾人皆神色凝重,田易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修行分為引氣入體,煉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四大境界,四大境又可分為練氣,築基,結丹,元嬰,化神,煉虛,合道,各小境界又分前中後三期,雖可稱得上有跡可循,但各境界突破之時均會遭遇不同壁障,境界越高,壁障越強,突破越難,可謂山外青山樓外樓,一山更比一山高。故我等修行之人當以堅定道心,借大毅力勇往直前。”
眾弟子聽到此處不由得露出堅毅神情,田易輕抿一口茶,隨後說道:“我等修行,猶如攀登高山,愈是向上愈是險惡,然風景卻愈發壯麗,直到凌絕頂,自可一覽眾山小。練氣之時不過聚火凝冰,結丹修士則可飛天遁地,至於元嬰乃至更上境界,移山搬嶽,分水填海,摘星攬月不過反掌之間,所謂翻手成雲,覆手成雨,不外如是。修行到此,自可得大逍遙,大自在。”這一番講話直說的眾人心神搖曳,恨不得此時此刻便直入青雲,體會那難言風光。
“咄!”只聽得一聲輕喝,眾人思緒從九天之上回歸現實,只見眾弟子呆坐片刻,回過神時一層細密的汗水早已浸溼了衣衫,但又瞬間潔淨如新。
田易正要說什麼,卻見淡淡藍色瑩光在朱靈兒身邊泛起,然後慢慢滲入她體內,小臉之上一片平靜祥和。
片刻之後,朱靈兒醒過來,站起身來對著田易盈盈一禮,口稱:“多謝田師兄。”隨後坐下,體態禮儀挑不出絲毫問題。
田易眼中滿是讚賞,回禮說道:“師妹客氣了。”
眾人此時眼中羨慕有之,嚮往有之,不解有之,嫉妒有之,朱靈兒對此視而不見,只是靜靜坐著,宛如皚皚峰雪中盛開的雪蓮。
田易稍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修行之人心神失守,無異於將生死交予他手。方才我不過略施失神咒,爾等心神就隨我話語起伏不定,此乃大忌,爾等當謹記。”
“多謝田師兄!”眾弟子聽後當即起身行禮。
田易點點頭,示意大家坐下,語氣放緩,“且說何為練氣……”平緩而有節律的聲音在殿中響起,兩個時辰轉瞬即逝。
元清和朱靈兒從傳功閣出來後就去左殿領取昨天未領的法器。坐在殿前的仍是那個老者,此時手裡正拿著一把刻刀在一小塊原木上細細雕琢。
“打擾前輩,我二人昨日不知情,未能領取法器,今日前來補領。”元清上前一步,拱手說道。
老者眼未抬手未停,口中回道:“進去自己挑。”
元清和朱靈兒聽後,口中稱是,隨後走入殿內,只見一排排架子上全是泛著微弱瑩光的法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可謂應有盡有。
元清隨意拿了一柄劍器,劍長三尺,劍身呈墨綠色,似乎是某種靈木所制;朱靈兒則選了一條藍色絲絛。
兩人將所選法器收好之後便與老人告辭離去,隨後二人在後山小路上邊走邊說道:
“朱靈兒,你可要去藏經閣挑選一門功法?”
“功法倒是不用了,峨眉百年無人修成的無上功法原是修行秘籍。按照田師兄說法,此功法與我頗為契合。你可要去?”
“我也無需挑選。我自幼愛劍,天生親近劍道,來時爺爺已傳我一本無上劍典。”
“雖然你我都無需功法,藏經閣中仍有不少仙家法術。田師兄也說了,須有護道手段,不妨去看看。”
“不錯,你說的有理。”
說著兩人便向著藏經閣走去。走到中途,元清隨口問道:“入三層可要檢視陣令?朱靈兒,你可隨身帶著?”
朱靈兒聽了先是一楞,隨後展顏一笑:“倒是把這事忘記了,那我們還是先回去取了陣令再來吧。”
元清聽了和朱靈兒相視一笑,兩人說說笑笑的向竹屋走去。
藏經閣是位於後山一處庭院內三層閣樓,院內左右各有一座青石瓦房。
元清和朱靈兒到此處時,不少弟子或年長或年幼,或結對或獨行,於這閣中進進出出。二人進入一層,只有三兩個頗為年長的弟子在書架前翻閱,再無他人。
上到二層人數多了起來,不過多是十五、六的少年,有站有坐,也有手捧書冊閉目沉思者。
行至三層,只見正對著入口處一身穿雲墨冷峻道人閉目於坐榻之上盤膝閉目端坐,正是前日的馮師兄。
元清正想前去見禮,朱靈兒卻輕輕拉住他衣袖,小聲說道:“似有大陣相護。”
元清聞言,回頭仔細看了看,沉吟片刻,拿出陣令向前走去。彷彿是透過了一層薄膜,進入其中元清只覺得一陣濃郁檀香撲面而來。
身後朱靈兒也依樣進來,深吸一口氣,對著滿室檀香似乎頗為滿意。
三層中此時並沒有什麼人,四周靠牆放著一排書架,中間有書案和坐墊。
二人先是向馮師兄行禮請教,見對方仍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便不再叨擾,自顧自查閱起來。
書架上有如《長春功》、《冰心訣》等五行基礎功法,也有如《五行術法基礎通解》這種術法心得,元清還在角落看到了一本《丹經初解》和一本《陣要基礎》。
轉了一圈,元清並未見到講解劍道的書籍,倒是朱靈兒,手中拿了一本《水元術要》看的津津有味,無奈之下只好拿起一本《練氣心得》隨意翻翻。
兩個時辰一晃就過去了,元清和朱靈兒仍沉浸在書中,忽然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兩人便回到了二層入口處,手上書也消失不見。
三層之中,從二人手中掉落在地的書籍慢慢消失變淡,然後兩本一模一樣的書竟又出現在書架原位。
元清回過神來,與朱靈兒對視一眼,感嘆道:“當真是道法玄奇!”
“元清,你可還要在一層二層中翻閱一番?”
元清搖搖頭:“不了,先前那本《練氣心得》字字珠璣,頗有些感悟,此時我只想回去靜修。”
“嗯,我對著世俗武學也沒有多大興趣,這便回去吧。”
二人說著便出了藏經閣,一路朝著房舍走去。
“元清,我見你先前在傳功閣中並未像其他人一樣言明初心,你的初心是什麼?”兩人漫步於竹林小道上,朱靈兒好奇的問道。
“我從小就和爺爺一起生活修行,年幼時只聽爺爺安排,並不知道為什麼修行;年歲稍長後只覺得不能辜負他老人家一番心血,再到後來見到徐師兄風姿,內心才生出嚮往之情。要說初心為何,大概是像徐師兄一樣,有朝一日能扶搖直上九重天,一眼覽盡天下風華!你呢?我看你那時身有藍光,想必收穫不小。”
朱靈兒輕輕一笑,回答道:“我自小就被師傅帶上峨眉,跟隨各位師姐一起修行。那時我任何武學心法一學就會,被師傅譽為天縱奇才,並將峨眉鎮山之寶《蓮心經》交予我研習。隨著修行日深,我方才知道塵世之上另有一重天地。”
說著伸出右手,只見其白嫩小手之上竟憑空出現了一個水團,水團流動變形成了一隻無尾小箭,隨著朱靈兒伸手一指,“嗖”的一聲擊打在一旁的青竹上,水滴四濺。再看青竹,一個拇指大小的洞孔赫然出現在方才水箭擊中之處。
元清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朱靈兒看到他這難得的呆傻模樣,不禁輕笑出聲。
“朱靈兒,你現在已經是什麼境界了?這又是什麼法術?”
“這叫水箭術,至於境界嘛,我已經到了練氣四層。”
“練氣四層!嘖嘖嘖,你師父說的不錯,你果然是天縱奇才!”
“不過練氣境界已有如此神奇術法,那山巔之處又該是何種風光?元清,你不想看看嗎?”
元清聽了沒說話,不知是不是還沉浸在“練氣四層”的衝擊中。
朱靈兒小臉此時變得前所未有的認真:“我的道心便是探究這大道玄奇。”語氣緩慢而堅定。
元清聽著朱靈兒言語,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豪氣,張口說道:“好!大道玄奇!這修行路上我可不能被你比下去了,現在是你境界稍高,且看我如何後來者居上!”
朱靈兒聽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那你要加油了,不然日後見面可是要喊我一聲師姐了。”說完聚出一個水團扔在元清頭上,把他澆成一個落湯雞,然後轉身就跑。
元清被這突然襲擊打得措手不及,見朱靈兒跑遠,口中大喝一聲:“朱靈兒,你別跑,吃我元大俠一劍!”隨即拔腿追了上去。
有風吹過竹林,笑語之音伴著竹葉沙沙聲隨著風越飄越遠,最終消散在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