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刀,感謝你有個好爹吧,最好不要再有下次,否則完顏部族就有可能痛失英才了。”

這時,手下的親兵又跑了過來,並遞了兩條寫著血字的布條,耳語一番。

其中一條:殺我者,完顏骨刺。來自刀疤胸口。

另一條:完顏骨刺有通敵之嫌。來自刀疤褲腳。

低頭沉思片刻,皇甫御梁轉頭看向完顏骨刀,“完顏拳霸還正當壯年,你們兄弟就開始了,不得不說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蠢,你似乎還不知道完顏骨刺已經死於梁人之手。”

完顏骨刀面露不信之色,正想開口。

皇甫御梁扔掉手裡滿是鮮血的佩刀,拿起帕子緩緩擦了擦,“好了,別表演了,是不是沒想到,我給你說吧,出賣骨刺,然後殺了自己的手下,製造謎團,撇清關係。”

邊說邊把帕子直接摔在完顏骨刀臉上,“記著,胡族關於我的傳聞,我皇甫御梁,其智若妖。你這點垃圾手段,迷惑了別人,能逃得了我的眼睛。”

“滾回去和你爹一起閉門思過。”然後緩緩走出,話音傳回,“耶律阿達升百戶長,板子上那個,送他上路。”

耶律阿達閉上了眼睛,流下兩行清淚,內心吼道,有機會一定要再往上爬。

只有變強,今天的一切才不會重演。

這一切葉楓當然不知道,等他醒來,已經接近丑時,起身還沒到門口,身形一滯,迅速掏出腰刀,然後緩緩開啟了房門。

就見趙六在天下廳門口和衣而坐,而且還打起了呼嚕。

用刀鞘輕微捅了捅,趙六一哆嗦,然後往旁邊一滾,掏出了腰刀。

看清是葉楓,迅速跑過來躬身行禮,“老爺。”

葉楓塞回腰刀,眼裡閃過讚許,這幾個驛兵,戰鬥素養倒還可以,“你怎麼睡這裡。”

趙六憨厚一笑,“老爺,我這不是怕您有事找我,而且我在這也算是守衛老爺。”

葉楓內心一暖,嘴角一撇,“打呼嚕的守衛,而且夜裡涼,凍壞了,我去哪找你這種守衛。”

尷尬撓了撓頭,“老爺,前半夜還好,後半夜沒忍住。凍不著,當年在邊軍,晚上躺在石頭上都睡得著。”

葉楓拍了拍趙六的肩膀,“走,拿個鑼,帶上幾根香,跟我到校場去。”

趙六興高采烈拿著鑼,在後面跟上。

三十鋪驛站校場此刻一片沉寂,偶爾伴有初春的蟲鳴,月色映照之下,空曠無邊。

左側是一片低矮的土房,站在最中央的演武臺上,葉楓背手而立,“老六,點上香,去敲鑼,讓他們到這裡集合。”

趙六點上香,領命而去,他知道鑼聲一響,這麼驛卒明天不知道會怎麼罵自己,但內心高興。

只要是驛丞的命令,他幹什麼都樂意,尤其是一天接觸下來,葉楓不僅一改過去傻里傻氣的模樣,人還挺不錯。

這就讓他忐忑的心,稍微放下來一些,驛丞雖不一定掌握他們的生殺大權,但絕對可以讓他生不如死。

比如張五四。

校場左側,一排靜寂的土房,居中三間,橫七豎八睡著一群大漢,伴有呼嚕聲,還有偶爾的磨牙。

“鏜鏜鏜鏜鏜鏜”,一陣急促的敲鑼聲響起,還伴隨著喊叫,“起床集合了。”

朱武第一時間睜開了眼,適應了一下,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自己在哪裡。

搖了搖腦袋,這才反應過來,此時也有被吵醒的驛卒,已經開始嘟囔。

“趙六是不是瘋了?”

“就是大半夜敲鑼,待會幹他。”

朱武此時已經反應過來,迅速著衣,並高喊,“抓緊穿衣服,帶上兵器,集合。”

出門就看到趙六還在敲鑼,而且邊敲邊跳,明顯是在看熱鬧。

朱武上去朝著趙六就踢了一腳,“行了,都醒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趙六沒說話,往校場中央演武臺一指。

順著手勢望去,朦朧的月光之下,朱武看著臺上有一個身影負手而立,也顧不上跟趙六囉嗦,趕緊跑去。

“老爺,朱武來到。”

葉楓點點頭,也不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已經點燃的第二根香。

兩炷香大概是五分鐘,這些驛卒速度太慢了,得練。

其他驛卒也慌里慌張趕到演武臺下,站在朱武身後。

兩炷香燃完,人才到齊。

葉楓隨意的走下演武臺,來到眾人面前,“下次集合,一炷香時間。”

說完轉身離去,眾人不明所以,呆站原地。

趙六提著鑼,小跑跟上葉楓,看著驛丞嚴肅的面孔,也不敢多說什麼。

朱武充滿殺意,“半炷香,下次半炷香時間,全部到齊,否則按邊軍軍法從事。”

他很懊惱,驛丞老爺一句難聽的話也沒說,但還不如臭罵一頓好。

寅時,葉楓又站到了演武臺上。

鑼聲再次響起,所有人都半瘋了,不過沒有人再發牢騷,因為驛丞的命令,無人敢質疑。

張五四就是前車之鑑,對於驛站而言,鼓樓餉銀最低,同樣身份也是最低微,關鍵是無聊透頂,誰都不願意去那裡。

半炷香,人到了大半,不到一炷香,集合完畢。

葉楓點點頭,“不錯,今夜到此為止,明天好好訓練。”

待葉楓走後,朱武充滿殺意的看著半炷香之後才到的十餘人,“明天午飯你們就別吃了。”

卯時,一群人經過了兩次折騰,這次是真的睡香了。

鑼聲再次響起,有的人,甚至還沒清醒,就下意識的坐起穿衣。

半炷香,所有人集合完畢。

葉楓轉頭看向趙六,“老六,明天中午燉上一鍋牛肉,只有這些人可以吃。”

說完轉身離開。

內心很感慨,這種執行力,哪需要做思想工作。

葉楓第二次就說是最後一次,結果又來了第三次,他們並沒有任何意見。

這些人,其實是邊軍中的油子兵,十年未戰,待在衛所種地,除了一身軍服,和老百姓沒有區別。

尤其是衛所剋扣軍餉嚴重,頭腦靈活的,就上下打點,調到驛站。

到了驛站也是底層,但好歹餉銀稍高,日子好過。

所以更珍惜現在的驛卒身份。

如果再回到邊軍,那才是噩夢。

其實,他們都沒意識到,噩夢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