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夢山村有一對夫婦,男的叫何閃現,女的叫袁珠寶,以打獵為生。他們往往把打獵賺來的錢節餘的用於村裡修橋補路,應該說做了很多善事。

可是何閃現有一年冬天上午出獵,由於山上滿是霧氣,他誤將一個穿黃絨毛衣服的人看成一隻黃毛麂,就疾快地放了一土銃,結果攏去看,倒在血泊中的不是野物而是村裡拾柴火的六旬老人何家歡。

當時何家歡氣息奄奄,話也不能說了,就馱起他出山尋醫,可尚未走出村子,何家歡就落氣了。

由於霧氣未散,沒人發現,何閃現害怕擔責,就將何家歡的屍體扛至高山密林,丟進深不見底的洞穴。

這樣,在村裡人看來,何家歡打此後從來沒有回家。人家也不知他在外面是死是活,他雖然孤身一人,但是村裡人和他的親戚都找過好久,還張貼過尋人啟事,卻一直沒有找到,年深日久,何家歡就被人淡忘了。

何家歡的亡靈咽不下這口氣,就到冥府告狀,說別看何閃現假心假意地做些修橋補路的善事,但是心腸忒壞,用土銃把我打死了,為了逃避罪責,把我的屍體丟進洞穴,以此毀屍滅跡。

冥府判官派陰差到陽間查驗屬實,也查證了何閃現所做的善事,認為他修橋補路並非假心假意,而是出於真心。故此,冥府作出公正判決,給逃避陽法懲治的何閃現作出奪去二紀處理,即減壽24年,何閃現世壽六十四歲,出事那年他才三十歲,只活到四十歲,勾使就對其勾魂攝魄,他很快就死了。

照說,做這種壞事的何閃現該下地獄的,可是念及他平生只做那件壞事,而且還不是故意的,之後,他仍然一直在做修橋補路之類的好事,冥府就讓他繼續轉世做人。不過,這一世已轉為女身,就是現在的程生桂。

在他轉為人身之際,遭其誤殺的何家歡的亡靈一直在鬧,說何閃現逃避了陽法的制裁,應該轉世為畜生,遭受苦報,何況他獵殺畜生無數。

判官解釋,何閃現幹了好事有善報,幹了壞事有惡報,這不用你擔心。正因為他獵殺野生動物比較多,未來世他轉為女身,而且只有14年的壽命,屬於殺生招感的短命報。

可是前世為男身的何閃現,今世已轉為女身的程生桂由於持誦佛經,並且行善積德,所以冥府又給她新增世壽22年,至36歲為止。

程新雄聽到這裡,悲摧地講,那完了,我女兒還真的不能談婚論嫁,原來她有自知之明。

也不盡然。施在田提醒道,你可以在潛山縣城鄉範圍內打聽,一個名叫龍起雲的小夥子與你女兒有緣分,你女兒若是見了龍起雲,她的念頭都會改變,會願意出嫁,她也不會覺得是害了人家,人家也不會覺得是害了自己。

這是什麼原因?程新雄疑惑地問。

待你把龍起雲那個小夥子找到了,我再告訴你其中的因由。施在田回答得神秘兮兮的。

程新雄謝過施在田,就告辭離去。他回到潛山縣著手打聽有沒有一個叫龍起雲的小夥子。潛山縣共有13個鄉鎮,1000多個自然村。他知道一個村一個村地挨個兒找,太難了,費時又費勁。便光找姓龍的灣子,有沒有叫那個名字的小夥子。

他先後找出14個龍姓灣子,都去問了,沒有一個叫龍起雲的小夥子。這樣他開始打退堂鼓,沒有信心再找下去。

這當兒,有人提醒他,何不找管戶籍的派出所問一問?程新雄覺得有道理,恍然大悟似的,便趕到潛山縣城關派出所打聽。

管戶籍的民警受理後一查,查到了一個叫龍起雲的小夥子。但這個小夥子三年前考學考到省城讀大學,戶口關係都轉走了。程新雄嘆息著,認為白來了一趟。

管戶籍的民警見他心事重重,便問了個端詳,知道程新雄查詢龍起雲也不是壞事。只是聽信高人指點說他的女兒與龍起雲有緣分,想找到龍起雲,給女兒說男朋友,這無異於給自己找女婿。

管戶籍的民警就幫助程新雄,從龍起雲留下的戶籍底子上查知其家庭住址,便告訴他,你到城關鎮東街居委會去打聽一下,龍起雲的老家在那裡。

程新雄按照這條線索找到城關鎮東街居委會,問知龍起雲的父母現在的住地就在本街住宅區16棟12號。他找過去,見到龍起雲的父母,問他們家可有一個兒子叫龍起雲。

其父,一個高個子身穿西裝革履有些派頭的中年男子回答,有,你找我家起雲有啥事?

有點事。程新雄不說清楚是什麼事,卻又問,他大學畢業了嗎?

今年剛剛畢業,他是省城建築工程學院的畢業生,我給他找到了一份對口的工作,在縣規劃局,可他就是不願意去,猶豫不決,今天不知到哪裡閒逛去了,也不知麼時候回來。你找他有事,跟我說是一樣的。

程新雄本不想跟龍起雲的父親講清楚,聽他這麼一講,就乾脆講清楚意圖。

龍起雲的父親叫龍壯業,系本縣城關建築公司總經理,他未暴露身份,程新雄可不知道。

龍壯業放大嗓門,有些傲慢地講,哎呀,現在是麼時代,談朋友還要介紹?你說你家姑娘長相不錯,但光憑這一點恐怕不夠。有工作沒有?

我女兒年齡不大,暫時沒有工作,但可以找工作。程新雄這麼講,心裡一涼,剛才聽了龍壯業的話,明顯感覺到他挺排斥鄉下的姑娘做他未來的兒媳。

程新雄感覺完全沒有希望了,掉頭就走,走到住宅區的出入口子上,迎面走來一個小夥子,一看他的細眼睛,畢挺的鼻子,和略大的嘴唇都像剛才交談過的龍壯業的面相,便懷疑小夥子是龍壯業的兒子。他不便問,就衝著他說,小夥子,你好像一個人。

小夥子挺敏感,止步抬頭坦然地問,這個師傅,你說我像哪個?該不是說我像哪個明星吧?!程新雄說,跟明星扯不上邊。我就直接告訴你,你長得很像住在這片住宅區的龍壯業。小夥子微微一笑,說他就是我爸爸。

程新雄激動地講,那麼你就是龍壯業的兒子,名字叫龍起雲是不是?

小夥子龍起雲直點頭。

我有一句話,想對你明說。程新雄莫名其妙地徵求意見。

什麼話?直說無妨。龍起雲這麼講,顯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不要感到突然,我想把我的女兒介紹做你的朋友。程新雄由於聽過施在田的指點,說這句話很有底氣。

未料,龍起雲把手一搖,說他對人家給他介紹女朋友不感興趣。並且埋頭就要走過去,已經走過去了。他忽然像鬼使神差一樣轉過身來問程新雄,你女兒叫什麼名字?說不定我認識。

程新雄說,我女兒叫程生桂。你既然對人家給你介紹女朋友不感興趣,還要問幹嗎?

我也不清楚,為什麼要問一問。您剛才說您的女兒叫程生桂,恭喜您,我喜歡這個名字。我也不清楚,為什麼喜歡,您就把生桂帶來我認識認識吧!龍起雲回話時,不知不覺地就將程新雄的稱呼變了,變得客氣些,那就是開始稱你,眼下敬稱為您。

最開始在別人看來,龍起雲這傢伙有些傲,有些怪,有些不識抬舉。縣規劃局那麼好的單位,其他待業青年想都想不到,他卻不肯幹,寧可在街上浪蕩。

後來,別人不再這麼看了,認為他有先知先覺,不去挺好的,很幸運。

這是怎麼回事呢?原來縣規劃局已經給他安排好了一間辦公室,辦公室裡一張澤新的辦公桌前,放著一把澤新的黑色真皮轉椅正等著他去坐班,而且他若是坐在上面,一偏開頭,右邊就是一扇敞開的窗戶,空氣很好。

窗外是熱火朝天的建築工地,工地連著山環水抱的城市,風景如畫,引人入勝。

若看近處,工地繁忙的場面可以鼓舞其給力工作計程車氣;若望遠處,城市旖旎的風光,眼底盡收,可以陶冶其怡然自得的情操。總之在這麼好的辦公室裡坐班,除了工作,還是一種享受。

可是縣規劃局領導發話讓人事部門發一紙安排龍起雲即日來上班的通知,過了幾天,龍起雲卻不來報到。縣規劃局領導便打通電話問原因,龍壯業只好直說,兒子不聽話,不肯來上班,我領了你的好意。

這樣,這個單位只好收回通知,安排一名有同等對口學歷的女青年來上班。不幸的是女青年坐班至第四天上午,陡然從窗外飛進一個自建築工地的腳手架上脫落的鐵質銳器,砸在女青年的頭上,令其當場斃命。

由此,別人都說龍起雲命長,要是他去上班,不用說,一定是他遭殃。

於是,龍壯業不再埋怨兒子不聽話,凡事也不再勉強他,並且相信龍起雲會有能耐,不必由當老子的過於操心。

這會兒,程新雄就女兒程生桂與龍起雲見面的事約定了時間地址,那就是第二天上午,他們在鏡泊湖公園見面。

程新雄回家就要女兒梳妝打扮一下,準備明天處物件相親。程生桂不肯,說她這輩子不想嫁人。程新雄就把她所處物件的名字龍起雲講出來。程生桂一聽,不由自主地問,爸,你再說一遍,那個小夥子叫麼名字?

龍起雲,你認識他麼?他是我們縣城關建築公司總經理龍壯業的兒子。程新雄也覺得怪怪的,看著女兒講。

她是縣長的兒子我都不感興趣,就對龍起雲這個名字感興趣。我也想見見他。程生桂這麼講,其實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就對龍起雲這個素未謀面,一聽名字的小夥子感興趣。

好,我帶你和小龍先認識。

程新雄說過這話。第二天上午就攜女兒朝鏡泊湖公園走去,遠遠地看見公園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頎長的小夥子,正是龍起雲。程新雄悄聲對女兒說,生桂,你看,那就是。然後揚一揚手,給龍起雲打招呼。龍起雲也把手一揚,算是作出了客套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