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火真兇到底是誰呢?發生火災數天後,東土國東江縣一個叫林清的市民在東江橋下兜風,忽然聞到一股香味,抬頭看去,發現橋孔下一個滿臉黑斑的乞丐手裡拿著一隻糊泥巴埋進火裡爇熟的燒雞,正在津津有味地撕吃,一塊塊地往嘴裡送。嚼一會兒,還抿一口酒,沒有杯子,就拿著酒瓶將瓶嘴兒往嘴裡送,悠閒自在的。

林清愛管閒事,懷疑那乞丐吃的雞和酒都是偷來的。他是這麼考慮的,一般人不可能把整隻雞和整瓶酒向乞丐施捨,頂多施捨幾塊雞肉,根本就不可能施捨酒,覺得乞丐能混飽肚子就很不錯了,還要喝酒的話,不是顯得太奢侈嗎?況且平時很少看到乞丐喝酒,更不會拿起瓶子喝酒,這說明有問題。

林清是個五十開外的準老頭,身體矮胖,走路有些吃力,他慢慢地走過去,望著那乞丐呃一聲,說你吃的雞是哪裡來的?那乞丐只顧吃雞肉、抿酒水卻不回答,而且從臉頰到脖頸部位已現出紫紅色,當然是喝了酒的緣故。

林清再問,你吃的雞是不是偷的?那乞丐張嘴一笑,作出回答,是偷的麼樣?你要抓我不成?我上次在貨站的貨棚裡燒雞把貨棚都燒燃,引發了大火,都沒人抓我,這回在橋孔裡生火燒雞平安無事,還有人抓我不成?我看你沒穿制服,又沒帶槍,不像抓人的,你管我幹嗎?

林清一陣驚訝,盯著他追問,東江火車貨運站發生火災是你放的火嗎?那乞丐說,我不是有意放火,燒雞吃嘛,算得失手引燃的。

林清一聽,也不管他吃雞肉抿酒水的事兒,轉身就走,立馬到火車站派出所報案,指望領取一份報案的獎勵。

未料,派出所民警說,縱火人已經投案自首,早就關了,怎麼又有人縱火?林清一聽,感到納悶,之後又衝著那民警說,那個偷雞的乞丐明明承認是他失手引燃火燒了貨站,怎麼會另有人投案自首呢?那民警冷靜地回答,既然出現這種情況,我得向薛所長回報一下。

一會兒薛所長聽說這件事,也大為驚訝。他讓林清帶路,領著兩個民警小吳和小姜驅車到東江橋上,停在一邊,直接到橋下找到那乞丐。

正懶洋洋地仰躺在一塊水泥面板上睡覺的乞丐,一雙手託著後腦勺還打著輕鼾。他的身邊散落一些吃過的雞骨頭。

林清指著他說,這個乞丐,不知從哪裡偷的雞,用泥巴一糊,拿到這裡燒著吃。薛所長似乎對他說這個事不太在意,示意林清弄醒那乞丐。

那乞丐其實只是淺睡,未料有人揪他托住後腦勺的手,痛不過才睜開眼,一見面前站著林清和幾個穿警服的人,他一屁股坐起來,不由得退退讓讓。薛所長瞅著他大喝一聲,坐正,別動。

那乞丐果然就不動了,嘴巴卻在動,也在說,我吃的雞,不是偷的,是城郊一個養雞的老闆正在做屋,邀我去搬磚,沒給錢我,幹幾天除包吃飯,還給一隻雞我,你們不信,可以去問。我吃的雞不是偷的,你們不要抓我。

這個事,我們暫時不追究。薛所長逼視著他問,東江火車站貨場發生火災是你放的火嗎?

不是,不是。那乞丐說著,還伸出一隻髒黑得像烏龜爪的手來不停地搖。

薛所長看了一眼林清,林清連忙說,他媽的,開始你吃雞肉喝酒的時候明明承認說是你放的火,怎麼現在不承認了?

我燒雞吃,是失火,不是放火,我沒有放火。那乞丐爭辯著,顯然他不懂法,以為失火引起的火災他不要承擔罪責。

薛所長一聽就明白,繼續問,失火燒了貨棚,你怎麼不撲滅?那乞丐回答,火燒大了,我撲滅不了,那會兒,我燒的雞已經煮了,我肚子又餓,只顧吃雞肉,看看火再燒大了,我就溜了,不溜的話,我都會被大火燒死。

一個民警還拿出材料紙執筆作記錄。薛所長再問,你講的可是真話?那乞丐回答,我講的是真話,我沒有放火,是不注意(造成失火)燒了貨棚的。

薛所長與那乞丐交談幾句,發現他是低智商,說的應該是真話。聯想到投案自首承認縱火燒了貨場並且已經關押了的徐四斤,覺得被矇混了,他心裡不是滋味。但是對這個失火引起貨場火災屬過失犯罪的乞丐,他不可能放任不管。他把民警小吳和小姜叫到一邊悄悄作了吩咐,他們各自離開了。林清卻湊近薛所長問,我報案是不是有獎?

案情處理完了再說。你繼續看住他。薛所長邊說邊沿著橋底下的臺階往橋上走。

約20分鐘左右,民警小吳和小姜請來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突然按住那乞丐,那乞丐發出一陣陣嚎叫,他們用繩子綁住他,從橋底下抬到橋上公路,用車子運到城裡一家澡堂,把他按在澡堂裡洗了好幾盆汙水,換上臨時購買的一套乾淨衣服,然後將他送去拘留所暫時關押,等候審訊定讞。

很快,關押在號子裡的徐四斤再次被提審。薛所長望著他一陣冷笑,說徐四斤,你為了混口牢飯吃,才投案自首的吧?現在有證據證實那貨場被燒,不是你放的火,看來你要從號子裡滾出去,牢飯吃不成了。

徐四斤緊張起來,眉毛一皺,又故作冷靜,雙手箍住腦袋,微傾著身子講,薛所長,你有什麼證據說那個貨場不是我放火燒了的?

薛所長一愣怔,因為他還真拿不出實打實的證據,便把林清的舉報和那個乞求承認失火燒了貨場的詳細情況講一遍,說這就是證據。徐四斤鬆開手淡然一笑,又不停地搖頭。

薛所長問他搖什麼頭,他反問薛所長,一個乞丐說的話你也相信,十有九個乞丐,都是瘋瘋傻傻,那種人說的話,值得采信嗎?

薛所長倒被問住了,暗地思忖:那乞丐的話倒底可信不可信,還真的值得懷疑。他沉吟半晌,忽然站起來說,徐四斤,暫時不審了,我總會把問題搞清楚的。徐四斤笑道,薛所長,我的問題不是很清楚了嗎?我就是縱火犯,要判個十年、八年,我現在還只是才進號子,這口牢飯,我吃定了。

你別高興早了。薛所長丟下一句話,就離開的審訊室。徐四斤又被獄警押回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