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彩天出門,心裡暗想: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好心好意跟你買早點送來,不但聽不到你一句好話,你還一副生硬的態度,向我下逐客令。我洪彩天哪裡得罪了你?每天侍候你不夠嗎?不但用我這個女兒身侍候你,還在生活上侍候你,你太不知好歹了。你不就是一個老總,有點臭錢嗎?告訴你,我這麼年輕漂亮,正是吃青春飯的時候,哪兒都吃香。你不想用我了,我倒不怕。此處不留姐(爺),自有留姐(爺)處。

洪彩天回到自己的秘書辦公室,整理檔案檔案的心事都沒有了,就吃不下那口氣:我一直都對你劉總那麼好,你劉總怎麼一下子就變臉了?常言道:女人的心,秋天的雲,變化無常捉摸不透,看來,你這個鬼男人的心,詭秘多變,比女人都古怪。這個味應該由姐們來玩的,卻被你這個老氣橫秋的男人玩了,真是不划算。

洪彩天想到這裡,腦海裡又浮現出一個在現實中經常出現的情景:那就是幾乎每天早晨,不管是送早點給他,還是去彙報工作,劉振興見她來了,也是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就上前把辦公室的門合上,然後一把抱住洪彩天的身子,繼而在她的臉上一陣狂吻,吻的印跡從左到右,從上到下,最後定格在洪彩天富於誘惑性的柔軟而紅潤的唇瓣上……

洪彩天一直想不開,也不明白,是怎麼得罪了劉振興,但又不好當面問他,就拿起手機給他發簡訊:劉總,早晨好!小洪一直想不明白,是哪些事情沒有做好,令你不滿意呢?今天早晨從你那種態度中,我讀懂了自己所犯的過失,但還是不明白,到底是什麼過失,你能不能告訴我?

應該說這則簡訊用詞還是比較客氣的。可是簡訊發出去之後,馬上就有回信:小洪,你從今以後不要騷擾我。

洪彩天一看,本來就生氣的她越發生氣,她把那部手機朝地上沉重地一摜,壞了,機屏跌落破裂,和機身分家了。她嘴裡嚷道:從今以後,想我向你打電話發簡訊都不可能了。

她這種牽怒於物的情緒化的作法對她當然沒有好處,但是在氣頭上,她是不計後果的,甚至她一看到這部手機就煩,因為這部手機是她和劉振興在夜來香賓館鬼混時,劉振興為了討好她,而作為愛的信物贈送她的。

現在手機摔壞了,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也算完了。洪彩天本想就此告辭不幹了的,但考慮到現在是月中,再忍著幹半個月,拿了工資就拜拜,再也不理睬那個老東西了。

第二天,洪彩天正在辦公室整理檔案,在公司做文員的許麥香忽然走進來叫她,說劉總找你。洪彩天問,他找我有啥事?許麥香說,不知道。只聽劉總說,打你的手機不通。

洪彩天讓許麥香走後,拿出抽屜中的鏡子一照,自己還是一副生硬的面孔,她本想化一下妝,如拿出包裡那把梳子梳理一下發絲有些紛亂的頭,一想,不必,女為悅己者容,你劉總既然不惜香憐玉了,我還有必要為你整容嗎?我就要用這副猙獰的面孔見你。

劉振興正在辦公室坐著等候,一款手機也正放在桌上,期待許麥香回話。心想:昨天得罪了應該得罪的洪彩天,他媽的,你還甩牌子,今天公司有事打電話找你都不接,發簡訊你也不回,是不是不想混了?他讓許麥香過去叫她,她也沒來。

劉振興點燃一根香菸抽著,下意識地對自己說,洪彩天,我要是把這根香菸抽完了,你還不過來,別怪我直接找你狠狠地訓你一頓。

忽然聽到腳步聲近了辦公室門口,劉振興依然鎮定地抽著煙,鼻孔裡的一串串煙霧飆出來,他也不朝門口看,但眼睛的餘光已經看到一個娉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劉總,找我有事嗎?洪彩天站在門口說。

嗯,找你有事。劉振興說著,把手一招,示意她進來。

洪彩天進去聽到劉振興第一句話就是以審問式的口氣問,小洪,我打電話你不接,發簡訊你也不回,你是不是不想混了?洪彩天也來了火,她揚起烏絲略顯紛亂的頭,不看他,把眼睛閉著,一吐為快:劉總,你不是不讓我騷擾你嗎?怎麼你就可以騷擾我了?我也有拒絕你騷擾的權利呀!

劉振興把桌子一拍,惱怒地說,你胡說,我是安排工作。安排工作是騷擾嗎?你不想幹了,就馬上捲鋪蓋跟我走人,別佔位子。

洪彩天氣得要哭了,但儘量壓抑自己的情緒,她揚一揚頭堅強地說,劉總,你要我走,這個月沒完,最少開半個月的工資我吧!

劉振興說,你工作沒做好,還想要工資?洪彩天偏開話題,我也不知什麼事兒得罪了你劉總,你翻臉不認人,我昨天好心好意給你送早點,你沒一句好話,還下逐客令讓我走。告訴你,我見到那部手機就煩,我把它摜壞了,免得一不小心,就騷擾了你。

說到這裡,洪彩天一副哭腔,劉總,我這就走了,你半個月工資不發給我算了,我把什麼都輸給你了,包括身子,還在乎這半個月的工資嗎?你是這樣對待員工的?洪彩天轉身就走,走出門發現過道上許多員工在偷聽。她捂著臉走下辦公樓,徑直朝公司宿舍區走去。

劉振興聽她一陣哭訴,一切都明白了,她不是不接電話,不回簡訊,是她內心過於脆弱,經受不住打擊,故而把那部他作為定情信物送給她的手機給摔壞了。

劉振興本想叫有點文化水平的洪彩天起草售樓廣告辭的,眼下鬧出這種僵局,也只好作罷了。於是,另外吩咐售樓部工作人員自己擬寫售樓廣告辭。之後,又叫許麥香去安慰一下洪彩天,並強調說,如果她真要走,就開給她半個月的工資。

劉振興暗地思量:自己還真有點對不住洪彩天,她確實對自己非常好,可是她越是對自己好,自己肚子上的那個砣就長得越大。這兩天,他有意與洪彩天斷絕那種曖昧關係,肚子上的砣明顯消了不少。

其實劉振興的潛意識還是挺喜歡洪彩天的,她年輕貌美,有氣質,辦事效率也高,算是一個人才,失去她對於我劉振興或者我公司來說,還真是一種損失。可是兒子劉治國託夢說的那番話,他不得不信,如果繼續與她保持那種不光彩的關係,日後自己及公司的損失更大。這真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想到這裡,他理性地認為:放棄洪彩天是對的,我劉振興撐起的這片天不會塌下來,還會風調雨順。

許蕎香一直處在苦悶之中,面對丈夫的背叛,她心如死灰。上次在丈夫工作單位的老妹許麥香,建議她想辦法在丈夫所住的單位宿舍門頂上安裝隱形探頭,她私自找過公安部門。

一位民警問她是否所住樓棟經常被盜,她搖一搖頭,不好挑明真相。那民警見她猶疑不定,便說安裝隱形探頭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一般大小單位安裝的都是有形探頭,你所說的還是家屬住宅樓,怎麼會有隱形探頭給你安裝?能安裝有形探頭就不錯了。

許蕎香沒作回答,說一聲算了,就竟自離開。她暗裡思忖:既然不能安裝隱形探頭,我著人到丈夫所住的單位宿舍門頂上安裝有形探頭,他出入宿舍房門一睜眼不就發現了嗎?這樣弄得不好,說不定還會挨丈夫的一頓飽揍。

這個事兒,許蕎香也就放棄了。每天教書回到那棟空寂寂的別墅樓裡,她百無聊賴,躺在臥室的床上一時半刻又睡不著,甚至想要是睡著了,又能夢見兒子,該多好!那樣可以問一問,你是不是跟你爸爸做了工作,工作做得通嗎?可是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夢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