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徑重炮陣地的設定也是有要求的,一個是要在土地夯實的地方;二是要在己方重兵守衛的中心地段;三就是最好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四是周邊最好沒有高大的遮擋物。

再根據火炮的最佳射程和最寬射界來判斷,周文就斷定日軍的重炮陣地就有可能設定在這一帶。

而且重炮發射的聲音是非常巨大的,隔著幾里遠都能清晰地聽到,到時候總會有辦法潛伏到合適的距離,就能發現確切的位置。

而周文現在考慮的還是老問題,就是怎麼才能安全撤離。

在來的路上,周文就發現沿途日軍設定的封鎖線比較嚴密,要想在完成任務後從原路返回,被發現的機率非常大。

要知道,反制日軍重炮的戰鬥肯定不會是在夜晚。而日軍也不會傻傻等到夜晚才來搜尋中國的炮兵觀察員,所以在白天就要開始跑路,這樣要想再次穿過日軍高度戒備的封鎖線,幾乎沒有可能。

周文考慮的是,如果能夠在附近某個適合的藏匿地潛伏到黑夜來臨,那就基本安全無憂了

所以他一直拿著望遠鏡在觀察,實際上腦袋裡卻是把這一片的地形記在心裡。

晨霧最濃的地方就是沙河,而靠近沙河的地段基本都是開闊地,即使原來有一些樹木和植被,都被鬼子砍伐一空,要想在大白天隱藏身形很困難。

而如果觀察距離太遠,炮隊鏡測繪的距離就有可能有誤差。

隨著時間的推移,晨霧漸漸消散,雖然天空依然是灰濛濛的,不見絲毫陽光,但是遠處沙河邊的鬼子營地,卻是如徐徐拉開的大幕,一點點露了出來。

張曉平這時也同樣拿著望遠鏡在觀察,很快就發現了那些朦朧而忙碌的屎黃色身影。

只見他們大多數都在揮動著手裡的工具,像是在平整著土地,還有些人扛木頭,抬沙袋,在佈置各種環形陣地。

張曉平臉上露出驚喜之色,轉頭看向周文。

周文對著他微微點頭,臉上同樣也露出笑意來。

找到了,這裡很有可能就是日軍預設的一處炮兵陣地。

而且,從這裡與冷口直線距離有將近7公里之遠來判斷,不可能是75毫米山炮的陣地,只能是鬼子的重炮陣地。

現在要確定的就是,這裡是鬼子唯一的重炮陣地還是預備陣地的問題。

其實說來,能夠很快就找到鬼子的重炮陣地,也不完全是周文自己的判斷。

而是在出發前,傭兵團的軍官們在地圖上已經推演和研究了好幾個可能的地點,並分別根據可行性標註了1,2,3,4等幾個片區。

要知道,這個時期的燕山山脈,山巒疊翠,植被茂密,地形地貌更是高低起伏不平。

不說別的,就是要將幾噸重的火炮拖拽到合適的地方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即使是汽車也無法通行到深山老林之中。

而周文他們來的這片區域的可能性最大,也是地圖示誌的1號區域。

首先從位置上來說,1號區域跟冷口關和喜峰口剛好是個三角形。也就是說,這些重炮不但能夠炮擊冷口關,同時喜峰口也在他們的射程之內。

必要的時候,只要轉動炮口,就能以最大射程炮擊喜峰口。

其次,這裡有水源,而且地形開闊,不影響射界,同時還靠近公路,運輸和補給都非常方便。

最關鍵是,在日軍的認知中,中國軍隊極度缺乏火炮反制手段,更是沒有飛機,日軍也不用考慮什麼來自空中的威脅。

所以,日軍的炮兵陣地就不用煞費苦心地搞什麼偽裝和隱匿痕跡的佈置,只管從最有利於火炮支援的角度來考慮,怎麼方便怎麼來。

所以,周文現在已經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把握,小鬼子的炮兵陣地會設定在這裡。

現在就是耐心地等下去。

從這些戰壕工事的完備程度來看,現在這個炮兵陣地已經進入了收尾的工程,運氣好的話,也許今天就能見分曉。

而且,對於怎麼安全撤回去的問題,周文心中也有了一個初步的方案。

他拿過地圖,開始在地圖上標註,想趁現在有空,跟張曉平商量一下。

卻是聽見張曉平輕聲道:“師兄,有鬼子過來了,好像是朝咱們這裡來的。”

周文趕緊拿起望遠鏡檢視。

就見遠處有十幾個鬼子離開了工地,正向著這邊走來。

周文馬上判斷出,這應該是一個分隊的鬼子,沒有機槍和擲彈筒,而且步槍都背在身後,手裡都拿著斧頭鐵鍬等工具,甚至有幾個鬼子肩膀上還扛著長鋸子。

一看就知道是來砍木頭伐樹的鬼子工兵。

但問題是,這裡的樹木都基本被砍光了,要伐樹還得再往山裡方向走幾里路才行,鬼子就這麼幾個人去山林伐樹?

而且鬼子工地上也有汽車,真要伐木,起碼你也開個車拉也方便一些,就你幾個人能扛幾根木頭?

周文皺眉思索著,又轉頭看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突然看到自己藏身的這道已經長出幾顆青草的殘破牆頭上,卻是橫亙著一段已經被燒得漆黑的殘木,不知是原來的人家用來做橫樑還是柱子的木料。

“不好,小鬼子是衝這裡來的,他們是來翻刨村子裡的木料的,咱們趕快轉移。”

周文他們藏身的這個破敗小村子不大,從規模上看,當年也最多就是二十來戶人家。

不知是戰亂或是其他原因,這個村子已經被廢棄有些年頭了,所有的房屋都已經倒塌,就連半人高的圍牆也沒有,到處都是衰敗殘破的痕跡。

現在小鬼子來這裡撿垃圾,你就是想找個藏身的地方都不可能,只能離開村子。

兩人趕緊小心翼翼地收拾東西,又將這個藏身地仔細收拾了一番,掩蓋了腳印,然後藉著這些殘垣斷壁遮擋河邊方向的視線,慢慢從村後退了出去。

師兄弟兩個貓著腰,剛剛從村後走出來,周文突然在張曉平肩頭一按,兩人就地趴在了地上。

張曉平當然知道自家師兄的感知力,知道遇到了情況。他趴在地上的同時,手就伸向了綁在大腿上的手槍槍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