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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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在跟縣城的保安隊鬥了幾次都被人家的槍子兒壓得死死的,每次交手都是被打得損兵折將狼狽逃竄。馬老二這才發了狠帶人進城去老冤家王葫蘆的老宅中搶槍,一來要出口惡氣,二來當然就是為了讓自己吃了無數苦頭的槍。
別看那次只是搶了兩條槍出來,但是有了李福這個他眼中的高人輔佐,後來又將李福藏在野外的槍也取了出來,可就不同以往了。
一開始只是感覺搶劫比以前順利了許多,有時只要朝天開上一槍,那些商隊商販就連跑都不敢跑了,只能乖乖交上買路錢。
後來槍就越來越多,手下也越來越多。實力一膨脹,自然就免不了幹些黑吃黑的勾當。以前他弱小的時候,總會受到其他土匪的打壓和排擠,甚至好幾次都差點被人黑吃黑給吞併了。
而現在馬老二人馬多了,腰桿子粗了,自然要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因此又在李福的參謀下,硬是滅了幾個在武夷山也算有些名號的同行,不但是名聲大振,同時也很是發了幾筆橫財。
而且,他還聽從了李福的建議,跟自己多年的老冤家王葫蘆達成了私下和解。只要馬老二不去縣城及縣城周邊的幾個鎮子禍害,王葫蘆的保安隊就不主動來找馬老二的茬,甚至還同意馬老二派人來縣城做生意(銷贓),其實已經算得上是官匪勾結了。
而王葫蘆所在的王家也藉此發了不少財,就投桃報李,在去年就將李福的通緝令給撤了。
所以馬老二這兩年才發展得順風順水,手下已經有三百來號嘍囉,一百多條槍,早非往日的窘迫光景。對一兩千大洋也不是太放在心上。
他其實顧慮的是名聲和綠林道上的規矩。
他馬老二在武夷山中能夠打出今天這般局面,靠的不僅僅是人和槍,還有他馬老二為人仗義,講究綠林規矩,也從不濫殺無辜,做人留有餘地的好名聲。
而如果李福得知丁家要動手就提前跑去通風報信,在綠林中就叫做“走風”,是壞規矩的做法。
也就是說,你做不做沒關係,反正都是談生意,生意不成人意還在嘛。但是如果你不但不做生意,還跑去提醒別人,那就壞了綠林規矩,傳揚出去就是你馬老二不講道義了。
所以他沉吟了一下,心裡也有了主意,就也苦著臉對李福說道:“兄弟,你這可真是為難死我了。我做不做沒關係,但這個丁家肯定還會去找別人,你容我先想想,明天一早給你個準信。但你要相信我馬老二說到做到,絕不會使什麼手段硬留你。”
他知道李福去意已決,硬留人怕是要翻臉成仇。而且他知道李福現在在山寨中也頗有威望,自己即使想使手段也怕寒了眾兄弟的心。
但是,也不能因為一個李福就讓自己名聲受損,壞了綠林道的規矩。所以他就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於是,就在李福回去睡覺後,他就讓幾個心腹將李福居住的屋子給圍了,將李福軟禁了起來。
他也不露面解釋,每天只是派跟李福交好的歪嘴七和張老貪等幾個輪流陪他喝酒吃肉,但就是不讓李福出屋,氣得李福在屋子裡跳腳大罵,但卻是毫無辦法。
三天過後的清晨,歪嘴七在李福屋子前等著,見到李福出來,就遞上一支駁殼槍、一支漢陽造步槍和一個鼓鼓囊囊的褡褳,賠笑著說道:“大當家說了,李兄弟今天就可以走了,子彈和乾糧都讓兄弟們給你準備好了,還有幾十個大洋帶著路上花費。”
李福按捺住心中的急躁,接過駁殼槍和步槍都檢查了一遍。
步槍就是自己平時常用的那支有五成新的漢陽造,100米左右的精度還是有保障的。駁殼槍卻是馬老二自己的配槍,也是目前山寨裡最好的一支手槍。褡褳裡步槍和手槍子彈都分開裝著,看著怕不有好幾十發,也算是山寨能拿的出來的最好的武器了。
李福不覺心情有些複雜,斜眼看向一臉媚笑的歪嘴七,隨口問道:“這就放我走了?馬老二還有什麼話說?”
歪嘴七看到李福也不稱呼馬大哥了,直接就叫馬老二,知道李福很是腦了大當家。但他也不介意,還是陪著笑說道:“大當家說,他不能壞了綠林規矩,所以扣了你三天,不能讓你走了鳳。”
“但也不能不講兄弟義氣,所以你要的槍都撿最好的拿。還說你的那些積蓄本都要給你,怕你路上不方便,就暫時留在山寨,什麼時候要,隨時可以來取。”
說到這裡,歪嘴七左右看了一眼,見四下無人,就湊到李福耳邊悄聲道:“大當家還讓我告訴你,丁家後來去找了大埡口的翻天豹,聽說昨天就已經出發了。一共百十來人槍,要你小心,如果事不可為,還是儲存有用之身為好。”
李福聽聞氣得一陣搖頭無語。
遇到這樣一個看似無情又似有義的老大,你說你怎麼辦?
合著別人已經出發了,眼看就要既成事實了,你特麼又來賣好透露訊息了。
現在你這個行為難道不叫走風?早幹嘛去了?
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跟馬老二計較了,懷著一種複雜的心情,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五年多的山寨,李福背上槍,掛上褡褳,頭也不回就大步流星走出了馬家寨的大門,向著大山深處急速遠去。
話說李福不顧山中的危險,連續數天晝行夜趕,還是晚了有丁家人帶路的翻天豹一步。等他終於找到潘家坳的時候,整個村子裡已經起了漫天大火。李福知道,現在別說自己,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這全村老小了。
他可是知道翻天豹的名頭,這位才是真正的心黑手辣、殺人不眨眼的積年老匪,而早在馬老二崛起之前,就已經是武夷山一帶數得上號的大綹子。
據說此人早些年曾經是東北奉軍的一個逃兵,在軍閥混戰時不知怎麼就帶著幾個亡命手下跑進武夷山做了土匪。
他跟馬老二這種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不同,行事毫無顧忌,除了女人和錢財,其它一概不認,在武夷山中是惡名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