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初夏,南京玄武湖畔的清晨,景色宜人。

劉家莊園外飄著一片樹葉,樹葉上的晨露,水亮亮的,晶瑩剔透,窗外傳來陣陣鳥鳴聲,它們也許是在訴說:縱然一夜風吹去,只在蘆花淺水邊。

此時的莊園內卻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妙花正在莊園中間指揮著兄弟們搬執行裝和裝備,莊園門口則停著兩輛卡車和兩輛轎車。

今天,離周文在女中門口被日本特工偷襲已經過去了兩個星期。

今天,也是周文帶領兄弟們離開南京的日子。

自從經歷了十幾天前的事件後,周文就決定離開金陵這個是非之地了。

刺殺事件由於牽扯到了劉若蘭姐弟二人,劉家自然就不依不饒地找到了校長,要求嚴懲翫忽職守的南京衛戍司令部,矛頭直指古直輪。

要知道劉家在目前的民國,是僅次於孔、宋兩家的大豪門,在校長起於微末之時就出錢出力全力支援,在現在校長的經濟支柱——江浙財團裡也是排名前三的勢力。

所以劉家哪怕是為了維護自己的豪門形象,對自己嫡親子女遭到日本特工的襲擊必須展示出自己的強硬。

合著我們出錢出力支援校長支援國民軍,到頭來卻連自己的子女在南京城都沒有安全保障,那就得有人出來背鍋。

校長也是頭痛,說實話,他對古直輪還是比較器重。

民國憲兵部隊的建立,古直輪-功不可沒,論才幹、論資歷、論對自己的忠心,都是讓人比較滿意的,但是人無完人。

古直輪此人才高自傲,心胸不大而且極為護短,加上長期得到自己重用又身居高位,養成了目中無人的性格,在高層裡得罪了不少人。

現在就著劉家鬧事的勢頭,各方勢力紛紛發難,而且古直輪確實有諸多把柄被被人死死捏住,自己的憲兵司令部出現內鬼和間諜,在抓捕的時候又出現了失誤導致目標自殺,想自辯都找不到合適的藉口。

最後,校長為了平息眾怒,只好撤了古直輪的南京衛戍司令部司令職位,但是依然還保留憲兵司令部司令的官職。

日本間諜自然是一個都沒抓住,等到代力龍的特務處把宋明軒的事情一點一點摸清,最後查到那個日本教官中野良行身上時,這個代號青蛇的日本間諜,早於一個星期前就已經辭職離開了憲兵司令部,人海茫茫,上哪裡找去?

這一場風波對南京高層的震動不小,在那些高官眼中,風波的發起的源頭周文卻是屁事沒有,古直輪幾次想找由頭把矛頭指向周文,但是到了校長哪裡卻是石沉大海,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那些高層中的知情人不由對周文已經高看的眼線再次拔高一大截。

但是周文卻沒心思理會這些,對目前民國政-府的種種,雖說他在後世就已經瞭解不少,但是親身經歷後,心中更加失望。

再說此次南京之行,自己已經盡心盡力了,至於自己做的事情對幾年後的全面抗戰有多少幫助,心中也只能仰天長嘆,只能說是問心無愧而已。

接下來他就一心忙著離開南京的一系列收尾事宜。

在向張長官遞交了辭呈之後,周文又與中央黨部的幾個大佬做了交接。

教導總隊二支隊是不可能帶走的,本來就是周文與中央黨部達成的君子協定,兩千名官兵留下一千五百人,正式加入教導總隊二支隊。剩餘的五百人周文全部帶回山西,作為離石大本營的守衛部隊。

而且周文還就二支隊的用途與中央黨部進行了協商,二支隊只是作為中央黨部的守衛部隊,不納入軍委會作戰部隊範疇,也就是說,二支隊基本不可能被派出參與內戰。

作為條件,周文將之前中央黨部欠下的各種安家費、軍費等欠債一筆勾銷。

這就是周文對十九路軍這些抗日老兵的交代,也算是對十九路軍的兩位長官的一個交代。

即使是周文準備帶回去的五百老兵,也不再讓他們承擔任何戰鬥任務,只有一個職責,就是守衛好傭兵團在離石的大本營,守衛好傭兵團的家當。

因為他們已經為這個國家做的很多了,已經履行過作為一箇中國軍人的職責。

對於中央黨部來說,不出錢不出力就白得了一支精銳部隊,這種好事上那兒找去?當然一一滿足了周文的要求,甚至還同意了周文的推薦,讓之前一直是聯絡官的那個黨部年青官員張新華,出任了二支隊的政治部主任。

其實周文心中也不是一點兒計較都沒有,就來當這個冤大頭,出錢出力不說,關鍵是還承了十九路軍兩位上將偌大的人情。

周文走之前的所作所為,已經完全讓包括蔡國平在內的官兵徹底歸心,還帶走了五百人去山西,都是鄉里鄉親的同鄉兄弟,將來一支隊和二支隊還不照樣是一家人。

再說了,周文名義上還是教導總隊的最高指揮官,在關鍵時刻依然有對二支隊發號施令的權利。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劉若水大哥將來肯定是要調回中央黨部任職的,到時候在自己的運作下,手下立馬就有一支信得過的精銳,對於他將來的發展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周文看來,全面抗戰即將來臨,南京的陷落是肯定的事,那麼在亂世之中,劉若水稍有不慎就會陷入險境。

自己遠在山西,鞭長莫及,那時他身邊有一支聽命於他的精銳部隊,作用自然不言而喻。

對於劉若水,周文是有感情的,這個大哥雖然本事不咋地,但是自從相識以來,對自己,對傭兵團的兄弟們都是盡力維護,何況將來是要發展成大舅哥的親人,怎麼也要為他綢繆一番。

就在兄弟們在莊園忙著搬執行裝的時候,周文帶著紅袖卻是來到莊園外的一條路上,有說有笑地像是在等人。

這個時候還能讓周文百忙之中專門抽時間等候的人,在南京就只有劉若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