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邪龍與黑鴉

“封印邪龍的源初神樹，原來傳說是真的！”齊梟眼中不可思議。

傳說中，邪龍森林深處有一自古而存的神樹，名為世界樹，其中鎮壓封印著一隻邪惡至極的魔龍，祂渾身上下充斥著恐怖的厄力，凡是接近此地之人都會被厄力吞噬，直接暴斃而亡！

“這是什麼？”

夏楓眼尖，突然發現就在近前不到一米的空氣中，竟然有層幾近透明的薄膜。

他疑惑仰頭四顧，這薄膜竟然向上下左右無限延伸，看不到頭。

而此刻，這層薄膜似乎正在發生膨脹，向夏楓兩人不斷靠攏移動而來。

“快，快跑！”齊梟似乎認出了這玩意，眼底生出無限驚恐，但傷勢實在過重的他根本難動分毫，於是只好把希望放在夏楓身上，眼底無限祈求，“救我....”

齊梟覺得他這條狗命還能再救一救，他還不想死。

夏楓才不會傻傻的立刻上前補刀，眨眼間，他已退至齊梟身後，微笑豎起大拇指：“加油！你是最棒的！”

雖然夏楓並沒有感應到絲毫危險，但他還是決定讓齊梟先試試水。

“你——”

齊梟驚恐睜大眼，還沒反應過來，在天地間移動的薄膜一瞬透過他身體，“呃——”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驚懼的目光也瞬間變得無神空洞，整個人靠坐樹幹一動不動對著北方飄雪。

“嗯？咋沒聲了？”

夏楓站在後方看不見他狀態，疑惑喊道，“喂，你還活著麼？沒死吱一聲啊。”

薄膜還在緩慢移動，夏楓跟著一步步往後退，狐疑盯著齊梟的背影，卻此時，他隱約察覺到什麼，凝神定睛一瞧。

只見齊梟頭部竟有一個幾近透明的模糊光團正在抽離升空，從形狀可以依稀辨認出這是個人體。

“這是....靈魂？”夏楓疑惑低喃，這玩意他只在一年段的理論學習時見過演示動畫，但從未見識過真正模樣。

透明身形時而扭曲，面目猙獰亂舞著手臂，發出無聲的尖叫，他驚恐向夏楓伸手求助，但徒勞無用，靈體越飄越高。

呼——呼——

大雪紛飛，狂風呼嘯。

天地四方湧來無數深灰的濃霧，瞬間將齊梟的靈體包裹吞噬，僅剩一隻在外的灰眸充滿絕望驚恐之色。

“不！！！”

夏楓隱約聽到他淒厲的慘叫，響徹雲空。

眨眼間，灰霧散去，靈體被分解殆盡，魂飛魄散。

“這灰霧是....濃郁到實質的厄力！”

夏楓為齊梟默哀半秒，然後興奮不已，“原來是這樣啊，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腳步前踏，徑直走入薄膜內的瞬間，動作就僵住了。

“誒？”

夏楓突然感覺身子一陣輕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腦袋居然在自己的襠下....咦？

他像游泳般腿部一蹬，靈體開始加速升空。

很快，他就看到在空中沉浮的大片大片灰霧雲團，鼻子嗅了嗅，“咕咚——”

好濃郁的香草冰淇淋味道！他眼底興奮，仰著頭大張開手臂，朝雲團閉目大喊，“來吧！盡情衝擊我吧，我承受的住！”

呼——呼——

大雪紛飛，一陣寒風吹過，夏楓眯開一隻眼，遠處的灰霧團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剛才對齊梟的那般熱情。

夏楓目光疑惑，手腳並用向一個小灰霧團游去。

嗖——

小灰霧團瞬間飛退十米。

“誒？”

夏楓愣了愣，轉頭向北方的大灰霧團飛去。

嗖——

大灰霧團速度更快，直接飛退一瞬沒了蹤影。

“誒誒？？？”夏楓深吸一口氣，他還就不信邪了，向東方的超大灰霧雲團飛去，惡狠狠道，“你敢跑試試！！”

嗖嗖嗖——

超大灰霧雲團直接裂解成無數小霧團，四散逃離，一轉眼間，天地一空。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夏楓孤零零懸浮在大雪天地間，心裡涼涼。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

他感受到了赤果果的歧視！

“不行，我還真就不信了！”他鎖定一個小霧團，咬牙繼續追，嗖嗖嗖——

但凡他所過之處，灰霧團們均是紛紛四散逃離，像是湖中突然出現了一隻鯊魚，小魚們慌不擇路的一瞬離去。

驚懼害怕，滿是嫌棄。

“行，很好，不錯！你們贏了！”夏楓見追不上一個，終究還是放棄了。

不過當他低頭一瞧時，卻愣在原地。

只見無盡的雪原上，零零散散站著幾十人，他們均神情呆滯，靜靜遙望著世界樹方向。

這些人估摸著是幾年前進入此地的冒險團又或是軍方，企圖探尋那什麼邪龍寶藏，最終魂葬於此。

夏楓極目遠眺，隱約能看到遠方還有半掩在雪地裡的枯骨、斷肢與冰雕。

表面的景象就這般，由此可見，這常年不休的大雪不知掩蓋了多少亡魂的軀殼。

夏楓原路返回按照課本教的方法試了下，確實可以迴歸本體並且身體機能正常後，他再次放鬆意志抵抗，靈體騰空，向更深處飛去。

不知不覺間飛了一個多小時，但與遠方那佇立天地的世界樹之間的距離不見絲毫縮短。

不過他卻意外發現了第二個橫亙在天地間的薄膜。

夏楓仰頭望了眼昏暗天穹，大雪還在下，天際孤零零的血月散發著穿透雲層的血光，為大地鋪上了層清冷血衣。

“咚——咚咚！”

心口的淡金光芒在加速搏動，發出雷鼓般的震鳴，那是厄魔心臟根植於他靈體的本源之力，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在興奮，在歡呼，在誘動他內心的欲。

彷彿在告訴他，前面，有他想要的東西！

“邪龍，就在前方了麼.....”

夏楓深吸口氣，腳步前踏，穿過第二道薄膜。

“咦？噫！！！”腦子剎那間一片混亂，眼前景象如電光火石般飛速向後掠去。風聲呼嘯耳畔，似有一股恐怖吸力將他往世界樹方向扯去！

他內心一驚的同時，飛快調整狀態低頭看了眼，瞳孔不由縮了縮。

只見飛掠向後的蒼茫大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形骨骸負劍跪倒，牠們額有犄角，背垂骨尾，黑壓壓地伏成一片，向極遠處的世界樹伏首跪拜，彷彿在覲見天地的君王，世界的真主！

一路掠去，這些負劍骨骸鋪滿了整片雪原，十萬！百萬！千萬！密密麻麻，宛若骨骸組成的世界海，壯觀又恐怖。

夏楓看的頭皮發麻。

但此刻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了，因為他的速度在詭異吸力的作用下指數加倍，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變成一片模糊的流體，身體也彷彿沐浴在一股無形的力量之中，明明不用呼吸，但有種呼吸急促而艱難的憋悶感。

很快，他看到大片大片積累成山足以遮天蔽日的灰霧雲團。

這些雲團看到他直接興奮了，彷彿在說多少年了終於來了個新鮮食物，但下一瞬它們又似察覺了什麼，直接蔫了下去，然後四散狂命奔逃，生怕慢一步就涼涼。

撥雲見霧，夏楓一路暢通無阻，沒多久便發現包裹世界樹的灰色光圈近在眼前，並且在視界中越變越大，嗖——

他穿過了天地間的第三層薄膜！

天旋地轉，驟然失力——咚咚咚！他徑直從空中落下，摔得腦殼生疼。

“嘶！！”夏楓捂著腦門費力爬起身，“坑爹的，怎麼都靈魂狀態了還這麼疼！”

抬頭看去，直通天穹的巨樹樹冠一眼望不到頭。

“奇怪，厄力怎麼突然消失了？”

他疑惑抬手抓了抓空氣，清晰感受到周圍的厄力濃度降低到接近於零，和外頭濃郁到形成實質的霧團海有著明顯區別。

環顧四周，他發現自己落在了成片的七色堇花叢裡。

而在前方不遠處，有一條枯骨殘骸鋪就的玉白小路，兩旁盛放的七色堇交織簇擁，一路延伸向未知的盡頭。

夏楓順著白骨小路走了許久。

終於，似乎到了盡頭，他深吸一口氣撥開花叢，眼前一幕直接讓他下意識滯住腳步，僵硬地緩緩仰頭。

粗壯望不到盡頭的樹幹中央鑲嵌著一具僅剩骨骸的蒼白巨龍，它仰著數百節骨頭拼成的頸椎，即便沉睡似，威嚴頭顱依舊高昂，堅實的骨爪踩著異石鋪就的大地，地面繚繞著永不熄的蒼火。

而在蒼涼龍骸正下方，則鑲嵌著一把黑金神座，神座上坐著一位閉目的灰髮女子！

她身著淺灰點綴霧光的薄紗星裙，雙手覆於膝前靜謐端坐著，渾身散發著幽寂神秘的氣質，宛若獨居月宮之上的高傲神女。

但此刻她頭顱微低，雙眸微闔似陷入無法甦醒的永眠。

“她.....不會就是邪龍吧？”夏楓深吸一口氣，試探地一步一步靠近。

女人沒有反應，周圍也沒有結界。

待稍微近了些，夏楓這才得以看清女人完全的面貌。

女人云灰色的柔發慵懶披散肩頸，額前鏤畫著一枚暗金色的十字印記，十字下的左半靨，有妖異晶白的龍鱗延展至翹勾眼角，右半靨卻是神聖傾國，聖潔不染塵埃。

“咚！咚咚！咚咚咚！！”

夏楓臉色一變捂住胸口，黑瞳震驚般瞪大，心臟突然跳的飛快，像是發瘋般在他心裡興奮蹦迪。

糟糕，是心動的感覺！

看到絕世佳餚恨不得立馬開炫的心動感覺！

“咕咚——”夏楓死死盯著不到十米遠的女人，女人身上散發的厄力已經不能用濃郁和芬芳撲鼻來形容了。

她似乎完全是由‘厄靈液海’凝聚成的一具人形實體，其中蘊含的誘惑力讓此刻的夏楓幾近瘋狂！

“啪！”

猛地抽了自己右臉一巴掌，夏楓強行往後退了兩步，扶膝大口大口喘氣。

待好一會兒後，他才抹了抹額前冷汗抬起頭，看來十米是一個界限。

一旦進了十米範圍內，自己就會感應到這邪龍的無盡厄力，然後被勾起瘋狂食慾。

夏楓呼了口氣，疑惑認真盯著神座上的女子，“咳，那個，邪龍....嗯，邪龍小姐，您好，您醒著沒？醒著吱個聲唄？”

女人：“......”

“喂，喂？邪龍小姐，你聽得到嗎？”夏楓高聲喊道。

女人：“......”

“邪龍小姐，跟伱商量個事唄，我需要吸億點點你的厄力，你願意嗎？”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咯~”

女人：“......”

“好的，感謝您的慷慨饋贈！”夏楓雙手合十鞠躬，“此等大恩，將來小弟必當湧泉相報！”

簌簌——

詭異的樹葉晃動聲響起，夏楓一驚，做賊心虛的他連忙後退數十米做出防禦姿態。

“誰？！”

無人回應。

他疑惑抬頭看去，細細尋了一遍，突然發現在高處一根樹枝上竟站著一隻....

烏鴉？

那烏鴉不過三隻巴掌大小，通體幽黑，同樣微闔著雙眸，雙爪靜靜佇在樹枝上。

夏楓眉頭微跳，他可不認為能出現在此處的黑鴉能是尋常動物。

“喂，邪龍小姐沉睡著，你總該是醒著的吧？”夏楓高喊道。

果然，黑鴉緩緩睜開了眼，兩顆暗星般的眸子漠然，靜靜俯視著樹下的人類。

它嘴喙張合，口吐人言，語氣冰冷淡然：

“人類，看到來時的那條枯骨之路了麼？那是上萬年來所有闖入者的下場，你若是不想死的話，就別進祂的厄力場，原路返回吧。”

夏楓眨巴眼，認真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還是想進去的話，你不會攔我？”

見這愚蠢人類完全不聽勸，黑鴉平靜瞥了他一眼，也懶得再多話，緩緩閉上雙眸，繼續沉睡。

很好，既然不會阻攔，那就沒什麼好說的，衝了！

夏楓深吸口氣，腳步前踏！

“呃——”

臉蛋瞬間漲紅，他心臟上了高速般，耳旁出現嗡嗡嗡的充血耳鳴，呼吸急促，“咕咚！”

黑眸死死盯著遠處神座上的灰髮女子，夏楓努力剋制自己的慾望，一步一步緩緩靠近。

而當他來到神座下方時，也勉強適應了這種慾望高漲的瘋狂狀態，眼神稍稍恢復冷靜。

也是因此，他這才發現，女人未著片縷的雪白小腳旁，垂落著一條銀甲般鋒銳冷硬的蒼白色龍尾。

夏楓將目光從她的龍尾和雪足移開，抬頭看去，這般近的距離讓他切身感受到了邪龍小姐那誘人的身段，宛若一片磅礴浩瀚的厄靈液海做的佳餚，光是舔上一口就足夠讓人興奮好久！

夏楓心中胡思亂想著，拾階而上。

終於，他輕鬆來到了神座之上，邪龍近前！

簌簌！！

也於此時，樹枝上本準備繼續沉睡的黑鴉再次豁然睜眼，暗沉的雙眸訝然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