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案 神狐印記 第139章 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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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抓了假扮老貓的男子後,祁尚再三審問也不能問出來更多,只得暫時收押。
那兩日流寇忽然隱匿,祁尚預感不好,果不其然,五天後一個夜晚,大批賊寇突然殺入鄰近的鄴縣,並且很快佔領城池。
這一次他們有備而來,一口氣集結了有萬人之眾,祁尚手中一千人加上屏縣原本的幾十號人,別說無法支援他處,恐怕守住屏縣都難。
“祁參領,通往西南駐軍的路已經被切斷,我派了兩人突圍至今沒有訊息。”錢校尉緊皺著濃眉道。
雲起以食指和拇指扣著下巴,“行動如此迅速有序,看來不單是窮鄉僻壤隨便聚集的烏合之眾這麼簡單。”
祁尚視線從輿圖上劃過,“不是流寇,是前朝舊部。”
雲起咧咧嘴,“哈,反賊?”
“多年前一部分前朝餘孽逃亡至此失蹤,這回作亂起始皇上派人細查,發現一個叫蕭從龍的領頭參與,恐怕是他不甘屈居於此,妄圖匡扶前朝,故而利用假銀票趁機哄抬物價,擾亂百姓生活,暗中再用得來的錢大肆購買糧食兵器。”
人們安居樂業、幸福富庶,你讓大家起義人只當你腦子傻了,可當時事艱難、民不聊生,這會兒蠱惑人心,大加宣揚,眾人便會順應而起。
雲起氣極反笑,“祁尚!你瞞的可真緊,真要是反賊,還浪費什麼功夫,趕緊跑啊。”他連忙蹦起來,“等反賊打上門,走都來不及。”
祁尚一手攔住,“雲世子稍安勿躁,我們本是來平亂,流寇要打,反賊照滅不誤。”
“本世子不跟你耗,你自己玩去吧。”雲起用玉骨扇推開祁尚,從房間裡出去。
錢校尉黑著臉,“祁參領你看這人貪生怕死的熊樣。”
別人也看不慣雲起本人,但礙於身份不好直說,到底眼神都有些不一樣。
祁尚默不吭聲,他認識雲起時間不長也不短,風流世子紈絝子,雲起耍得遊刃有餘,可祁尚總覺得在那浮誇之下,藏著不為人知的東西。
“錢校尉,派兩個人去找一下雲世子。”
“讓他跑,看他能跑哪裡去,別他娘路上遇上反賊腿軟,哭得娘們兮兮地回來。”
“誒?”人未見,一柄玉骨扇壓在錢校尉的肩膀上,隨後從門後閃出一張妖孽肆意的臉龐,“錢校尉認誰當娘啊?”
錢校尉臉更黑了,他孃的每回說人壞話都給正主逮個正著,硬邦邦道:“世子沒走?”
雲起一個瀟灑的轉身,坐回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本世子想了下,沒有本世子坐鎮屏縣不行,還是勉為其難留著吧。”
有手下偷偷稟告祁尚,“反賊聚集在屏縣城外三里,出城的路都給攔阻了。”
—
屏縣被圍時,陸安然回到吉慶坊,從春苗手裡接過一塊錦帕。
“就落在大門口,要不是看它模樣精緻,奴婢直接扔了。”
帕上有美,立於酒坊之前。
如果有人不小心掉落,怎麼剛好落在她家門檻上,要說故意放著,所圖為何?
鹿陶陶一把搶過來,歪歪腦袋,“又是人又是酒罈,幹什麼,求酒啊?”
如有手撥雲霧,陸安然眼眸忽地一亮,重新拿過錦帕細細審視,她不懂平繡、墊繡、扎針這些女紅繡法,但她縫屍體多了,對針腳頗有心得,能從中辨別不同人的手法。
“春苗,你將我從沂縣帶回來的食籃拿來。”
當日離開,利兒娘送了一疊鮮花餅,最下面墊了一塊綢布,應景般繡了點桃花樣式。
兩相對比後,陸安然道:“一樣。”
春苗一怔,“可這籃子裡的綢布是小姐從沂縣帶回來。”這錦帕卻突然出現在王都吉慶坊,兩個地方相距甚遠啊。
陸安然捏緊帕角,“求酒,求救,她遇到危險了。”
鹿陶陶摸摸下巴,“你說的好玄乎,比我這個狐仙都能掐會算。”
陸安然突然抬眸看向她,看得鹿陶陶一個激靈,“你幹什麼啊?”
“陪我去一趟沂縣。”陸安然道。
直到馬車啟動,陸安然在晃盪的小小空間裡神思不屬,她不知這一趟去得對不對,會不會又無形中壞了誰的大事,可她必須去。
把求救的帕子送到她門前,一定是利兒娘她們無助當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無法做到坐視不理。
“嘻,人人都說醫者慈悲為懷,沒想到啊,”鹿陶陶笑嘻嘻地靠過來,擠眉弄眼道:“你一個仵作也跟著懲惡揚善啦。”
陸安然不去糾正鹿陶陶用詞不當,她只在想,這不代表她就從此悲天憫人了,她不過做了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僅此而已。
鹿陶陶抓了一撮頭髮撅起上嘴唇用鼻子夾住,嘴裡輕哼道:“不過某些大夫假道法假仁義,小姐姐你也是哦。”
路上所需時辰不少,陸安然為緩解心焦,隨口撿了句話回道:“你心裡對行醫的人多有怨詞,吃過這方面苦頭了。”
鹿陶陶馬上變臉,兇巴巴道:“不準提!”
安靜不過幾息,鹿陶陶自言自語咒罵一句:“他就是個壞果子大爛蛋。”
陸安然居然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了一點委屈的意味。
—
沂縣還和以前一樣,除了越來越多的儒生在街上行走,看不出其他區別。
蘭亭集會是沂縣每年一次的大盛會,現在隨便往外面逛逛,當真應了‘談笑皆鴻儒,往來無白丁。’
懷著這樣的心情到了利兒孃的繡坊一看,陸安然傻眼了,這裡成了一家米醋店鋪。
“原來的繡坊?”店鋪主人搖搖頭,滿頭霧水道:“我們在這裡經營數十年,從未聽過原來是繡坊啊,小姐您開玩笑呢。”
陸安然從店鋪牆皮地板一一掃過,衝對方點點頭,離開了這個地方。
“真不會騙人,連我都看出來他在說謊。”鹿陶陶得意洋洋道。
的確,若是經營了數十年,總有醬醋薰染牆壁地面,可是那裡面乾淨的過分,反而有淡香隱匿在濃醋之下。
陸安然想了想,對鹿陶陶耳語幾句。
鹿陶陶眨巴眨巴大眼睛,眼底劃過一抹狡黠,“小姐姐,這可是你讓我做的哦。”
“嗯,不過我要在場。”
“嘁,不好玩。”
話雖這麼說,到了晚上,鹿陶陶還是帶著陸安然蹲在某戶人家房頂上,掀瓦片前,興致勃勃道:“我先跟他玩玩。”
陸安然抓住她手臂,“幹正事。”
鹿陶陶噘噘嘴巴,從懷裡掏出那個奇怪形狀的東西放到嘴邊,吹奏的聲音幽暗空冥,時高時低,像叫人踩在鋼絲上走路,又如夢如幻。
陸安然很奇怪,這次她居然沒有受一點影響。
吹完一曲,眼看床上的人已經入夢,鹿陶陶拍手道:“好啦,小姐姐你可以下去問話了。”
陸安然疑問道:“怎麼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鹿陶陶睜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你在懷疑我的能力?!”
陸安然閉上嘴,大概明白了這種音律是可人為操控的,有針對性。
這次陸安然用的是鹿陶陶上次唬人的手法,先把人用曲子攝魂,然後下去問話,就算人醒來,怕也以為做了一場夢。
原本鹿陶陶認為抓魚抓大條,當然直接找沂縣知府啊,不過陸安然考慮到縣署佈防嚴謹,鹿陶陶帶著她或許驚動衙役,故而折中找了個輪值休息的小捕快。
鹿陶陶吹一口哨聲,小捕快揉揉眼睛坐起來,人有些呆愣愣的神志不清的模樣。
“沂縣發生了什麼,田字巷繡坊的幾個女子去哪裡了?”鹿陶陶說催眠時間有限,陸安然立馬撿緊要的問。
小捕快發了半天呆才聽明白,張張嘴,一字一頓道:“狐仙躲在繡坊,狐仙殺人。”
“她們人呢?”
“人在哪裡?”小捕快眼珠子開始不停的轉動,因回答不上來而狠狠出汗,“人,人在哪裡?”
陸安然看向鹿陶陶——催眠把人催傻了。
鹿陶陶見她質疑自己的水平,動動嘴唇,不滿的吹奏起另一個曲子。
小捕快情緒慢慢穩定下來,“狐仙殺人,人不見。”
翻來覆去這兩句話,陸安然讓鹿陶陶重新把他放倒,兩個人按著原路悄無聲息退回去。
“靠!我這個大名鼎鼎的狐仙就在這裡,什麼時候殺人了!”一出來,鹿陶陶叉腰氣哼哼道。
陸安然則奇怪,神狐現世這個事已經結束,怎麼又鬧出狐仙殺人,還恰好是利兒娘幾人。
鹿陶陶跟著陸安然在城內瞎轉悠一圈,不禁好奇道:“你在找什麼?”
這會兒陸安然停在利兒娘婆家門前,大晚上燈滅了,四處靜悄悄,但她一看這地方就藏不住這麼多女子,剛想離開,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動靜,像什麼重物倒地。
鹿陶陶推開窗子一看,“嘿,老婆子摔倒了,不知道摔死沒。”
獨居寡老,半夜即便摔死過去也沒人知道。
兩人遇上了,進去扶起來餵了點水,老婦人半醒不醒,虛弱的囈語:“你們……是誰啊?”
鹿陶陶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我是狐仙。”
從此間離開,陸安然心內深嘆一聲——可恨之人,亦有可憐之處。
“這是吳氏那個婆母吧。”鹿陶陶還有些印象,撇撇嘴,“之前那麼兇的人。”
忽而雙手一拍,“啊,我知道她們躲哪裡了!”
陸安然猛的抬頭:“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