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哭声清脆响亮,立即惊到了趁着大清早来挖野菜的村民。

“泥用,这个毒草毒死了他们。”吴秋月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脸颊两边掉下来,看着可怜极了,那眼底却满满的警惕。

季宁安脚步一顿,立刻意识到,原主虐待了她整整五年,她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女主都只会一心想弄死她。

“谁、谁害死了人?”附近村民闻声连忙拿着镰刀就赶过来了。

一见地上脸色青紫的吴大年兄弟顿时大惊失色地把吴秋月护在身后:“虎毒不食子啊,吴家的,你这杀人犯,该下大狱的!”

季宁安看着吴秋月藏在人后露出的那点点冷意,上前半步。

村民们立马警惕道:“你还想跑?咱现在就报官把你这腌臜货抓进去!”

季宁安这才看过来,扫了一眼周边的村民,威胁她又不敢接近她的样子好像她下一秒就会给她们投毒一样,顿时无奈。

“我是不是亲手杀了我儿子,等他们酒醒了大家自然就清楚明白了。”

毒药不分家,长着毒药的地方,大多数也长着解药。

她又上前了好几步,几个村民骇得连连后退,却见季宁安姿态坦然,眼底更是清澈明亮,这绝不是一个会投毒的人的眼神。

季宁安已经摘了一株老鹳草,绞了汁水喂到兄弟俩嘴里。

不多时,兄弟俩果然清醒过来,林子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竟是真醒了。”

吴秋月更是震惊,有种事情逐渐失控的感觉。

两个人瘫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周围。

这、老母怎么从洞穴里爬起来了?周围怎么突然这么多人?

还没等吴秋月想明白,耳边就忽然多出了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你们给大家伙说说看,是我要杀了你们,还是你们想杀了我。”

两兄弟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见周围一道道惊奇的议论声。

“我就说虎毒不食子。”

“吴家这口子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她儿子想害她?”

窃窃声让兄弟俩都傻眼了,吴成仁反应得还是快些,忙道:“娘,儿子怎么会想害您呢!”

“是吗?”季宁安哂笑一声,眼中却透出冷意,“大清早的就带我上山,我以为你们要把我就地埋了呢。”

两兄弟顿时涨红了脸,却说不出一句话,吴秋月一拧眉头,暗骂,两个蠢货!

紧接着她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把眼泪给逼出来了,才泪眼汪汪地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大声哭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奶奶病了,爹和二伯,担心,听说了个土方法,在十五月圆之夜上山晒晒月亮,病、病就能好。”

小姑娘哭得厉害,眼眶鼻头都通红,说话样子可怜极了,像是受狠了委屈。

小孩哪会说谎?村民们被哭得心软。

兄弟俩得了一个梯子,但吴大年说不来谎,脸都涨得通红了,吴成仁连忙顺着就下来了:“是、是,我们听说月圆之夜晒月亮病就能好,这才带了娘上来。”

季宁安微微挑眉,深深看了眼吴秋月,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成仁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要把我埋进寄死窑呢。”

再想给她埋进去现在这情形也不能承认啊。

吴成仁连忙笑道:“不不不,怎么会呢,娘您看您身子这不是好了吗?”

还挺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季宁安心中冷笑,道:“那这身子好了,后面还要来晒月亮吗?”

这明摆着是说后面还会不会把她送到寄死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吴成仁半句话也不敢多说,打落牙齿和血吞道:“娘的身子都好了,当然不用再晒了。”

季宁安立即转过去,笑道:“乡亲们可都是听到了,我病好了,以后都不会来晒月亮吓着乡亲们了。”

村民们这才点头,责怪地看了一眼吴大年兄弟:“你们也是,说个话做个事都做不利索,白白叫人误会了。”

吴大年本就觉得是自己没用,哪敢多说什么话?羞愧难当地连连说是,这才赶紧带着自家老母回了家。

吴家在村里北面,只有五间破败的茅草房子,季宁安单独一间,余下的分别给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孙子孙女们都在屋里打地铺。

一到家,吴成仁就忍不住埋怨道:“娘,刚刚那么多人,你怎么能说我要把您送到寄死窑呢,您这是把儿子往死路上逼啊!”

天知道刚才那么多人看着他,他臊得人都站不住了。

季宁安却没忍住冷笑。

把他往死路上逼?原主独自拉扯孩子们长大,脾气极差,对谁都能呛上几句,但这二儿子却是油嘴滑舌哄得原主把他当眼珠子疼,真到了生死关头,他却是第一个舍弃这老太太的。

“为娘还没死,你把我送上寄死窑又是什么意思?”

目光闪烁了一下,吴成仁抢道:“娘您也要体谅儿子的难处啊,您病得都起不了身儿子又能咋办?”

体谅?

季宁安一想到刚刚从寄死窑醒来时候的担惊受怕,冷笑一声拿了一边的竹篾就狠狠朝兄弟俩打过去。

“咋办?为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们兄弟成人,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吴成仁万万没想到她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当即震惊得跳起来:“娘!”

那竹篾却像长眼睛了似的,吃着他的皮肉就不肯放手了,打得吴成仁惨叫连连,偏偏又不敢还手。

吴大年受不住良心的谴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嚎起来。

“娘,是儿不孝,您就打死我吧,是儿子没用啊!”

季宁安喘着气冷眼看他。

这吴大年,身为家中老大,却半点主见也没有,虽还算孝顺,但愚蠢至极,被人一撺掇,就跟着老二给她送上去了。

但好在心不算太坏。

季宁安打了他几下,就去追着吴成仁打:“打死你这不孝子!”

屋子里一阵鸡飞狗跳,门框边,吴秋月稍微思索片刻,就迈着小短腿噔噔地往外跑去。

“二婶,粗大事了,奶奶在打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