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計劃趕不上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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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王樸並未向趙鈺解釋什麼是“天時”,反而笑吟吟問道:
“不知小侯爺如何看輔國大將軍?”
黃景明,先帝最信賴的臣子。在先帝臨終之際,升黃景明為輔國大將軍,授予其託孤重任,以輔佐幼子,也就是當今陛下趙恆。
及至今日,朝中大權已掌握在這位輔國大將軍手中已有六年之久。這六年以來,朝野上下,對這一位不吝讚美之言。
“黃景明其人,用四個字可以概括,大奸似忠。”
趙鈺沉吟良久,最終說出父親趙欽對黃景明的評價。
“大奸似忠,小侯爺可謂一語中的!”
王樸眼睛一亮,對於趙鈺的評價再上一層樓。
“經過這六年,大將軍已將朝野上下掌握大半,再加上其手握重兵,心生異志也在意料之中。宣德太后雖也極力削弱大將軍在朝堂的勢力,但她畢竟久居深宮,對於前朝影響力有限。
如今,陛下親政之日眼看將近。古來君王,上位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剪除權臣。大將軍若不想束手就擒,坐以待斃,就必須先發制人,行廢立之舉。
而這,對於小侯爺而言,卻是天時所在!”
聽罷王樸的分析,趙鈺不由點了點頭,但依舊有些疑惑。
“若黃景明擅自行廢立之事,此乃大楚之浩劫,為何先生卻說是小子之‘天時’?”
王樸哈哈一笑,道:
“小侯爺,大楚歷經七世,人心盡附,哪怕輔國大將軍再自信,也不敢行篡位之舉,只敢行廢立之事。如此一來,新帝必從宗室中選擇。宣德太后謀害宗室,幾乎使得一眾宗室十不存一。小侯爺尚未及冠,又有老侯爺聲望加身,那黃景明怎不會選小侯爺為新帝?”
尚未及冠,說明年齡小,容易控制;有聲望,那麼在即位時能夠最大限度的減輕朝野上下的反對聲音;最重要的,還是武宗一脈,並非如今的仁宗一脈。
趙鈺靈光一閃,急聲問道:
“這莫不是先生讓小子儲才養望的緣由所在?”
“正是如此。”
王樸點了點頭,又鄭重提醒道:
“到了那時,小侯爺要面對的,可就是那位輔國大將軍了。如若不能一舉除掉權臣,那麼小侯爺日後的下場……還請小侯爺心中有所準備才是。”
“左右不過引刀成一快罷了。”趙鈺灑脫一笑。
笑話,自己有外掛還不能贏,那死了也是活該!
…………
神京,慈寧宮。
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太監手持拂塵,碎步走到宣德太后身旁,低聲道。
“太后娘娘,泰和府有信至。”
“拿來給哀家瞧瞧。”
正逗弄著懷中獅子貓的宣德太后聞言,懶洋洋的說道。
“喏。”
開啟密信,年不到四十的宣德太后看著心中所言,眉頭在不經意間皺了皺,冷哼道:
“安國侯夫婦遇刺身亡,僅嫡子得以倖免?前去清州城的暗衣衛損失大半……王琳,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損失這麼大,竟然還出了紕漏?”
“老奴御下不嚴,請太后恕罪!”
一旁的王琳見太后發怒,急忙跪倒在地,額頭緊緊貼著冰冷的地板,不敢抬起半分。
“罷了,起來吧。”
宣德太后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的說道:
“念在你在本宮面前伺候多年的份上,就不罰你了。讓泰和府那邊找個機會把該乾的給補上,還有,千萬別暴露身份。”
“太后放心,老奴這就去告訴那群不成器的傢伙!”
王琳連叩了幾個頭,方才站起身來。
就在這時,一名臉上滿是惶急之色宮女一路小跑跑進慈寧宮,剛進宮,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宣德太后面前。
“太后,出事了!”
“哀家記得你在陛下身邊伺候的,怎麼,出什麼事了?”
宣德太后看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宮女,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覺來。
“太后,陛下,陛下他在玄武湖遊玩時,不慎失足落水……”
“你說什麼?”
話未說完,柳眉倒豎的宣德太后已從座椅上猛然站起身來,盯著那宮女喝問道。
宮女看了一眼處於暴怒的宣德太后,嚥了口口水,硬著頭皮道:
“陛,陛下在玄武湖失足落水,雖然已經救了上來,但依然昏迷不醒……”
“夠了!”
宣德太后的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滴下水來。
她一揮長袖,當先朝著慈寧宮外走去。
“走,去玄武湖!哀家倒要看看,是誰敢謀害陛下!王琳,去,把太醫院那群老傢伙通通給哀家叫過來!今天若是陛下出事,哀家饒不了你們!”
那一夜,據宮中的小道訊息,負責伺候陛下的宮女太監被杖斃一大半還多。
…………
時光流轉,轉眼間,距離安國侯的葬禮已經過去大半個月的時間。
這一日,趙鈺身穿白色孝服,正與王樸在侯府後院下棋,忽然張繡急匆匆的來到了兩人面前,他的手中還捏著一封塗有火漆的信箋。
“侯爺,神京送來急報!”
作為趙家宗室,趙鈺這一脈在神京還是有些許關係和眼線的。
接過信箋,趙鈺掃了眼封口上完好無損的火漆,微微鬆了一口氣,從旁邊取了一把小刀,刮掉火漆,從信箋中取出一封密信來。
當他看清上面的內容後,一雙眼猛然瞪大,俊臉上更是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來。
“侯爺?”
見趙鈺呆在了原地,王樸心中疑惑間,低聲喚道。一旁的張繡也好奇的望著趙鈺。
回過神來的趙鈺將密信遞到王樸手中,苦笑道:
“文伯先生,你看看吧。這信上所書,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些……”
說著,趙鈺用手狠狠搓了搓臉,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看完密信,饒是沉穩如王樸,此時也有些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陛下在西苑玄武湖乘舟遊玩,不慎失足落水,待到救起時,已是水嗆入肺,再加上惶恐驚悸,回宮後便得了肺疾,自此臥床不起。御醫幾經開方,都沒有絲毫見效,反而病症愈發沉重。這來回折騰了小半個月,終於……”
讀罷密信的王樸抬起頭,望向趙鈺。
“侯爺,在下曾聽聞,皇族一脈有秘傳武學,哪怕是學有小成,也不至於……陛下因溺水而駕崩,這,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趙鈺聞言,嘴角勾起絲絲冷笑來。
“年幼時,本侯曾聽父親提起過此事,先帝將精心都撲在政務之上,根本沒有時間打理後宮,把教育子女全都交到了當今太后手中。在此之前,先帝膝下只有公主,沒有兒子,如今得子,無論是先帝,還是當今太后都視其為掌中寶。太后尤甚,不願讓他受苦,因此陛下習武也是三天打魚半月曬網,結果,誰曾想竟鬧出這番事來。只能說是一報還一報,種什麼因結什麼果!”
哪怕是實力最差的下三品武者,也會一兩門最低階的輕功,溺水而亡這種事情,除非有預謀,否則根本不會發生在武者的身上。
什麼是自作孽,不可活?這就是!
說到這裡,趙鈺心中甚至頗有些快意的感覺。
原因無他,只因武宗一脈實在是被打壓得太狠了。
“文伯先生,”收起嘴角的笑意,趙鈺身子微微前傾,望向王樸,目光炯炯,“依先生之見,這件事之中,可有那位大將軍的手筆?此時此刻,是否是先生口中的【天時】?”
就在趙鈺得到了小皇帝龍馭歸天的訊息時,遠在千里之外的西南苗疆,輔國大將軍黃景明也收到自神京傳來的訊息。
“怎麼,逸之,你也覺得此事是老夫乾的不成?”
將手中毛筆放在書案的筆架上,黃景明轉過身,笑呵呵的看向急匆匆走進帳中的年輕人,自己的心腹謀士吳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