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索著找到開關,把燈開啟了。

屋子裡一如往昔,沒什麼變化。

我拉開抽屜,映入眼簾的是一把晶瑩剔透的玉匕首,只有巴掌大小,像是戴在身上的飾物。上面有兩行古樸的文字:得天地垂青,奪天地造化。

我收好了爺爺的遺書,把匕首戴在脖子裡,嘆了口氣,繼續守靈。

時間過得很快,三天過去,爺爺下葬的日子到了。

那天下午,我把爺爺的佛經搬出來了。

那些佛經都抄在一張張巨大的白紙上。

我把白紙抖開,層層裹在爺爺身上,然後用牛皮繩捆紮好了。

等我做完這事,已經到傍晚了。

就在這時候,大門外響起來一陣急促的剎車聲。

一輛黑色的轎車,車上下來了兩個人。

司機是一個臉上有疤的中年人,身材高大,步伐穩健,滿臉殺氣,彷彿是練家子。

而坐在後面的,是一個胖乎乎的女人。

這女人用手絹捂著鼻子,一臉厭惡的打量院子,她大聲對我說道:“伏天擇呢?我找他去救人。”

伏天擇是我爺爺的名字。只是這女人說話也太不客氣了。

我皺了皺眉頭,指著爺爺的靈位說道:“我爺爺剛剛過世。”

胖女人吃了一驚:“死了?不可能。我不信。”

她大踏步的走過來,伸手就要掀開靈床上的蒙被,檢視我爺爺的生死。

我又驚又怒:“住手,你幹什麼?”

胖女人一臉不客氣的說道:“我看看他是不是詐死。”

“臥槽!你踏馬怎麼說話呢?”我大罵了一聲,隨手抓起旁邊的鐵鍬,向胖女人掄過去。

這時候,那中年人猛的一伸手,硬生生抓住了鐵鍬頭,把鐵鍬奪過去了。

他力氣很大,我沒看錯,這傢伙是個練家子。

中年人面無表情,對我說道:“年輕人,別隨便動兵器。”

胖女人不耐煩的推了中年人一把,指著我說道:“我不管,十年前伏老頭答應了給我女兒治病。現在死了?那我女兒怎麼辦?”

我有點無語,我覺得這人真有意思,十年前答應的,你現在才來,什麼病能等十年?

說實話,要不是有那個練家子在旁邊,我早大嘴巴抽這女人了。

我淡淡的說道:“答應了治病,也不一定非要治。我爺爺已經去世了,也不可能給你們治。”

“今天是我爺爺下葬的日子,我不想見血。你們也別無理取鬧了,惹急了我,咱們誰也不好過。”

我放了兩句狠話,那女人卻忽然從包裡拿出來了兩張紙,猛地朝我臉上甩過來了。

我向後退了一步,那兩張紙飄落在地上。

我瞟了一眼,那是一張照片,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今日收到玉匕一柄,十年後當治癒令愛。伏天擇。X年X月X日。

看字跡,確實是爺爺寫的。

至於那張照片,則是爺爺從一個老頭手中拿走玉匕的瞬間。

胖女人掐著腰:“這東西是我們家的古董,當診金給他的。好傢伙,收了診金了,不給看病了?”

我皺了皺眉頭,玉匕是診金嗎?如果不能看病,按道理說,玉匕得還給她。

可是玉匕是爺爺留給我的遺物,我也不可能交給她。

我想了想,對胖女人說:“明天你來找我,我去給你家人治病。”

胖女人指著我叫:“你是哪根蔥啊?毛都沒長齊,你想騙錢吧?我憑什麼讓你治啊?”

我淡淡的說道:“我爺爺的本領,我也會。如果治不好,玉匕可以還給你。”

胖女人呸了一聲,大叫道:“我要東西幹什麼?我要人。如果治不好,你償命!”

我點了點頭:“可以。”

胖女人看我這麼輕描淡寫的答應了,倒愣了一下。

我又說道:“如果我治好了,我要打你兩個耳光。就因為你在我爺爺靈前無禮。”

胖女人氣的臉色通紅,她指著我,一隻胖手上下哆嗦。

中年人在胖女人耳邊說了句什麼。

胖女人冷哼了一聲:“好啊。我就怕到時候你沒命打我。”

“小子,你可別趁天黑逃跑,我告訴你,下山的路,我都安排了人,你跑不了。”

胖女人罵罵咧咧的上車了。中年人深深看了我一眼,一腳油門離開了。

圍觀的村民交頭接耳,也三三兩兩的走了。

而我默默的守著小院,誰也沒有搭理。

紅日西斜,天色一點點暗下來,直到黑夜籠罩了山村。

該做正事了。

我走到爺爺的靈床跟前,對著他磕了一個頭,然後高唱了一聲:“送靈了……”

隨後,我將爺爺背在了身上,一腳深一腳淺的向亂葬崗走去。

亂葬崗在村外的一座荒山上。

從山腳到山頂,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墳頭。

而這座墳山,從遠處看也是一座大墳墓的樣子。

沒人知道這裡埋的是誰,沒人知道深山之中,為什麼有一處亂葬崗。

但是關於亂葬崗中的邪乎傳說不少,四里八鄉沒人敢來這裡。

我揹著爺爺,走到了墳山腳下。

一陣陰風吹來,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藉著月光,我打量了一下墳山,這裡除了墳頭就是瘋長的老樹,樹幹扭曲的向天空中伸過去,像是死人的指甲從棺材裡長出來了。

我回頭看了看遠處的村子,那裡燈火十分稀疏,彷彿距離我極遠。

我感覺我正在走進陰曹地府,這是在望鄉臺看最後一眼人間了。

呼,不要胡思亂想了,把事情辦好。

爺爺下葬,是大事。

我找到那顆無頭的老槐樹,按照爺爺的吩咐,在槐樹下面釘了第一個桃木釘。

然後我繼續往前走,一步,兩步……

第七步的時候,釘下了第二個。

當我釘到第九個的時候,我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

我心中一驚,猛地一回頭:“誰?”

身後什麼都沒有。只有老樹幹枯的枝幹,在風中晃動著。

難道是我聽錯了?

我試探著繼續往前走,那腳步聲又出現了。

我頓時汗毛倒數,出了一身白毛汗。

我試探著問:“爺爺,是你嗎?”

沒人回答我,周圍唯有陣陣陰風而已。

不對,不可能是爺爺,他不會在這種地方和我開玩笑。

我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倒退著向後走,一步,兩步……我一邊數步子,一邊死死地盯著來的路。

隨後,令我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