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壇上面,有一隻三寸長的蜈蚣。

這蜈蚣趴在一支供香上面,對著燭光揮舞著身軀。

我忽然醒悟過來了。

剛才我看到的那巨大的蜈蚣,連桃木枝都不能傷它分毫。這不可能啊。

天底下沒有這樣的東西。

除非……

我正想到這裡的時候,感覺周圍猛的一暗。

那強大的壓迫感又來了。

我聽見張婧一聲驚呼:“伏醫生,小心啊,在你身後。”

我沒有回頭,嘴裡唸叨著:“除非,它不是真正的蜈蚣,而是蜈蚣的影子。”

“只有蜈蚣的影子,在燭光的映照下,可以如此巨大。”

“只有蜈蚣的影子,不害怕桃木枝。”

想到這裡,我隨手拈起一支供香,猛地刺向了法壇上的蜈蚣。

嗤的一聲,供香刺穿了蜈蚣的身體。

那蜈蚣顫抖了一下,身體漸漸變得僵直,最後變成了一截細細的手指骨。

女嬰的手指骨。

是它幻化成了蜈蚣,又用影子逼得我們團團轉。

我隨手把供香丟在法壇上,向周圍看了看,那巨大的蜈蚣已經消失不見了。

林繼業大喜,衝我喊道:“你有兩把刷子啊,快帶我們出去吧,疼死我了,我得去醫院。”

我搖了搖頭,幽幽的說道:“事情還沒完。”

咯咯咯……

一陣詭異的笑聲響起來:“一道蜈蚣影子,耍了你們這麼久,可見你們的實力也就那樣。什麼祝由鬼醫,全是狗屁。”

我心中一驚:剛才她是為了試探我們的實力?

與此同時,屋子裡的怨氣漸漸聚攏,最後變成了一個女子。

我看見這女子,頓時心裡發毛。

她的身軀有成年人那麼大,披頭散髮的懸浮在半空中。

可關鍵是,她的臉是一張嬰兒的臉。

這種詭異的模樣,讓人看一眼就全身難受。

怨嬰冷冷的盯著我:“我認得你,是你用詭計抓了我。”

“今天,這裡的人都要死。你護不住他們。”

林繼業緊張的說道:“醫生,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閉嘴。”

林繼業心虛了,他硬著頭皮,結結巴巴對怨嬰說道:“我……我是你爸啊,我們是你的父母啊。你可不能殺……殺我們。”

“父母?你們也配?”怨嬰的聲音尖銳的要刺破我的耳膜。

她身上的殺氣陡然增加,周圍的溫度都低了幾度。

她指著林繼業,聲嘶力竭的尖叫道:“天底下,有這樣的父母嗎?”

“二十年前,你們殺了我。成全了林雨嬋。”

“二十年後,還要滅了我的魂魄,再次成全林雨嬋。”

“為什麼被拋棄的總是我,憑什麼?!”

屋子裡面驟然刮起來了一陣狂風,法壇搖搖晃晃,竟然轟隆一聲,被狂風吹倒了。

蠟燭引燃了桌上的黃紙,轟然一聲,黃紙燃燒起來了。

可是火焰被陰氣壓制,迅速的變成了青幽幽的鬼火,在屋子裡面飄蕩不休。

這裡,變得更加陰森恐怖了。

怨嬰朝著林家人呲了呲牙,陰狠的說道:“同樣都是女兒,為什麼一個錦衣玉食,在人間享樂。”

“為什麼另一個,要躺在冷冰冰的棺材裡,睡在墳地當中,被孤魂野鬼欺侮?”

“同樣都是女兒,為什麼妹妹的魂魄,就要被人碾碎,餵養姐姐?”

她的眼睛當中,湧出來兩道血淚。

她披頭散髮,怨氣纏身,嬰兒的臉上,露出來了很不相稱的殺相。

她無比悲憤的吼道:“你們不是我的親人,你們是我的仇人。只有仇人,才會這樣對我。”

“只有仇人,才會三番五次的騙我。”

“什麼接我回家,什麼給我衣服。不過是要給林雨嬋續命。”

“騙子,你們全都是騙子。你們全都該死!”

怨嬰的聲音在屋子裡來回飄蕩,她吼叫了一聲,攜裹著無窮無盡的怨念,像是滔天洪水,朝著林家人鋪天蓋地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