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婧緊張的向身後看了看。

身後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

忽然,一個旋風拔地而起,攜裹著幾片紙錢和大團的塵土,猛的將張婧包裹起來了。

張婧被颳得暈頭轉向,根本睜不開眼睛,她被旋風裹挾著,踉蹌著向一個方向走去。

我喝了一聲:“放下她,我們不歡迎你。”

旋風根本沒有理會我。

我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去,向旋風中心吐了一口吐沫。

旋風當中傳來一聲怪笑,迅速離開了。而張婧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我看了看她,除了臉色有點蒼白之外,倒也沒有其他事情。

我鬆了口氣,對張婧說:“幸虧你沒回答它,否則它從此就纏上你了,處理起來很麻煩。”

“這地方陰氣重,髒東西多,一定要謹言慎行。”

張婧哆嗦著說:“我想回家。”

我指了指剛才的墳頭:“等把遺骨挖出來,自然就可以回家了。”

張婧欲言又止,最後很不情願的爬起來了。

還好,惑魂香沒有滅,今天的大事不至於受影響。

“乖女兒……媽媽來接你回家啦……”張婧又站在墓碑旁邊,顫抖著喊道。

而我加快速度,瘋狂的挖墳。

幾分鐘後,噹的一聲,鐵鏟觸碰到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口小小的棺材,是大理石材質的,看起來十分高檔。

不愧是有錢人啊。

我用鐵鍬撬開石棺,裡面有一副遺骨。

皮肉已經腐爛消失了,只剩下骨頭。

我看見了頭骨,看到了肩胛骨、手骨、肋骨,以及一半脊椎。

和林壽山給我看的照片吻合。這就是當年那連體嬰兒的軀體。

只有半截的軀體。

我對張婧說道:“把外套脫下來。”

周圍的氣氛很陰森,張婧沒敢多問,她照辦了。

我把外套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遺骨撿起來,用外套包成了一個包袱,遞給了張婧。

張婧不敢接著。

我把包袱塞進她懷裡:“走吧。”

張婧快哭了,一邊哆嗦著回家,一邊帶著哭腔喊道:“媽媽接你回家。”

現在的張婧,已經完全沒有第一次見我時候的囂張了。

我捧著惑魂香,一直跟在張婧身後。

出了墓地之後,張婧一路小跑著上了車。

我衝開車的巴七點了點頭:“一切順利,回去吧。”

巴七應了一聲,汽車如離弦的箭,飛快的離開了墓地。

車燈像是兩把利劍刺破了黑暗,但是很快,黑暗又合攏了,將我們吞噬在漆黑的夜色中。

等我們回到林家的時候,保姆已經將東西買回來了。

張婧按照我的吩咐,把遺骨放進搖籃裡面,蓋上被子,然後輕輕的搖晃。

林壽山小聲問我:“找到雨嬋的魂魄了嗎?”

我搖了搖頭。

林壽山神色一黯,又問:“那隻鬼的呢?”

我依然搖頭。

林壽山失望的指著搖籃中的遺骨:“那這……”

我低聲說道:“那隻鬼早就帶著林雨嬋的魂魄跑了,不可能呆在墓地等我們去抓。”

“不過,她怨氣纏身,渴望母愛。現在張婧貼身照顧她,她一定會回來的。”

“不僅如此,她還會把林雨嬋的魂魄帶回來。”

“因為她要林雨嬋看著,她才是母親最喜歡的那個孩子。”

林壽山做出一副毛骨悚然的樣子來:“這,太詭異了吧?”

我對林壽山說:“那女鬼三個月的時候就死了,她與其說是女鬼,不如說是鬼嬰。”

“鬼嬰就是這麼詭異。不過你放心,只要她露面,那就跑不了了。”

我跟林家人要了一些彩紙,一把剪刀。

我照著嬰兒衣服的樣式,做了一套紙糊的衣服。

這衣服花花綠綠的,看起來分外詭異,像是剛從紙紮人身上扒下來的。

但是對於鬼來說,這衣服很有吸引力。

我低聲對張婧說:“等女鬼到了,我會給你暗號。你想辦法讓她穿上衣服。只要衣服套在身上,她就被我抓住了。”

張婧驚訝的看著我:“要我給她穿衣服?你不直接抓鬼嗎?”

我搖了搖頭:“不能直接抓,現在林雨嬋的魂魄是她的人質。我們只能智取,不能力敵。惹惱了她,兩敗俱傷。”

“你放心,我點了惑魂香,她會被母愛吸引,應該不難。”

張婧一臉苦惱的答應了。

我把電燈都關了,在搖籃跟前點了一支蠟燭。

燭光很微弱,只能照亮搖籃,和搖籃旁邊的張婧。

至於我們其他的人,都站在角落當中,隱藏在了黑暗裡面。

“唱個搖籃曲吧,早點把它招過來,我們時間不多。”我低聲說。

張婧嘆了口氣,開始結結巴巴的唱:“妹妹揹著洋娃娃,走到花園去看櫻花。娃娃哭了叫媽媽,樹上的小鳥在笑哈哈:娃娃啊娃娃,為什麼哭呢?是不是想起了媽媽的話,娃娃啊娃娃,不要再哭啦,有什麼心事就對我說吧……”

屋子本來就陰森森的,而張婧哆哆嗦嗦唱歌的時候,更是讓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忽然,燭光熄滅了,整間屋子都陷入到了黑暗中。

張婧的歌聲戛然而止,她的牙齒在黑暗中咯噔咯噔打顫。

不到一秒鐘,燭光又亮起來了。只是這時候的燭火,變得青幽幽的,十分詭異。

張婧緊張的向我這邊看了一眼,我點了點頭。

張婧嚥了一口吐沫,把旁邊的紙衣服拿起來了,結結巴巴的說道:“孩子,媽媽給你做了衣服。”

這時候,詭異的一幕出現了,搖籃當中的枯骨居然動了。

那兩條手骨緩緩地抬起來,似乎要伸到衣服袖子裡面去。

我看見張婧身子抖得像是觸電了一樣,我感覺她隨時會丟下衣服逃跑。

我捏了一把汗,心中暗暗的給她打氣:“撐住,撐住啊,就快好了,就差最後這一哆嗦了。”

眼看著手骨要伸進去了。忽然咣噹一聲巨響,房門被撞開了。

張婧嚇得尖叫了一聲,搖籃裡的手骨立刻軟塌塌的掉落回去。

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踉蹌著走進房間,粗著嗓子喊道:“我靠!你們在搞什麼?我女兒快病死了,你們開燭光晚會呢?”

林壽山一個耳光甩在這男人臉上:“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