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人群中擠進去,發現大部分人都仰著頭正在向上看。

我抬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不是醫館出事了,而是醫館旁邊的一棟大樓。

樓頂上面,有一個小小的人影站在邊緣。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

“打120沒有?”

“打120也沒用啊。這麼高,華佗也救不回來。”

“119打了沒有?”

“打了吧,就看這傢伙是不是真想死了。想死,兩腿一蹬,多少個119也來不及。要是不想死,就在這耗著,等到119鋪好了墊子,再來個自由落體,免費高空彈跳。”

“也不知道是為啥尋死啊。”

“這還不簡單?老闆跑了,要不到工資了。情侶分了,感情破裂了。考試砸了,承受不了壓力了。嗨!無外乎就是這麼回事。”

在嘈雜的人群中,我看見有不少人使勁舉高了手機,想要拍下來精彩瞬間。

過了一會,有人喊:“喂,還跳不跳啊。手機都舉酸了。”

忽然,像是一陣風吹來,又像是沒站穩似的。

那人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彷彿一隻斷了翅膀的大鳥,旋轉著,從上而下撲下來,猛地摔在地上。

砰的一聲悶響,像是碎了一個面口袋。

周圍的人發出一聲驚呼,紛紛向後退。忽然間又嘩啦啦擁擠著向前走,抻著脖子,踮著腳,圍了上去。

“死了?真的死了!”

“哎呦呦。血流一地。”

“那白的是什麼?腦漿子?”

“哎呦呦,嚇死人了。”

我站在原地沒動,只是微微嘆了口氣,搖頭嘆息,回到了醫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何必走上這條路呢?

不過……這種話,自殺的人聽不進去。真正到了想死的那一步,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

眾生皆苦啊,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我回到醫館,開始在牆上畫祝由符。

醫館建在空亡線上,我要是不佈置一番,這地方恐怕就成了來往厲鬼的驛站了。這可不行。

在我畫符的時候,我聽到外面一陣警報聲。

我探出頭去看了看,救護車已經來了,警戒帶也拉起來了。

兩個小時後,死者被拉走了,地面也清洗乾淨了。

這條街又恢復了平靜,熙熙攘攘的行人急匆匆的走過,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

因為白天睡了一大覺的緣故,我一點都不困。

我繼續完善牆上的符咒。

很快,符咒連成一體,彷彿一張致密的網。

現在這間醫館當中的陰陽二氣,終於恢復正常了,再也不是混沌狀態。

如果有小鬼溜進來,我第一時間就能發現。

實際上,醫館在祝由符的加持下,固若金湯,不會有小鬼進來了。

他們真要進來,也只能透過大門,經過我允許才行。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靠在椅背上,打量著自己的傑作。

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

聲音之大,震得窗戶都在晃,我感覺對方不是在敲門,是在砸門,是在踹門!

這也太無禮了!誰家敲門這樣敲?

我氣呼呼的開啟門,結果開門的人一閃身,立刻藏到了街邊的黑暗中。

“你找誰?”我警惕的問道。

是個男人的聲音,他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說道:“我找伏神醫。想治病。”

我說道:“我這裡只看虛病。”

那人說道:“我正是要看虛病。”

我皺了皺眉頭:“看虛病需要這麼鬼鬼祟祟的嗎?為什麼一直低著頭?”

那人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我因為這場病,鬧得相貌醜陋。實在是無法見人。所以不敢抬頭。”

我呵呵笑了一聲:“無妨。”

這時候,遠處的街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然後是金生水急促的呼喊聲:“大哥,大哥,小心,有埋伏。”

我心中一驚。

這時候,我面前的人猛然抬起頭來了,我萬萬沒想到,他的臉上竟然畫著一張祝由符。

就在我這麼一愣神的工夫,他的頭狠狠向我一撞。

巨大的撞擊,加上祝由符的傷害,立刻讓我頭昏腦漲,站立不穩。

那人出手極快,一擊得手,立刻拿出來十幾根桃木釘,要按進我的穴道當中。

我氣得火冒三丈:這是把我當成妖邪了?

我一步步向後退,一直退到了醫館當中。

白天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館畫了無數的祝由符,這地方可以稱得上是機關重重。

這人一進醫館,就等於是到了我的地盤。

我很快看準了機會,一腳踹中了他的心口。

他慘叫了一聲,倒在地上。

這人也很聰明,知道在這裡討不了便宜,不再戀戰。

他甚至沒有站起來,直接滾到了外面,飛快的逃到了街邊的陰影中。

我追出來,看見陰影當中還有十來個人影,他們都藉著夜色的掩護,虎視眈眈的盯著我。

這地方,已經被悄無聲息的包圍了。

“大哥,大哥。”遠處傳來金生水的聲音。

我一扭頭,看見金生水被另一個黑衣人打倒在地。

我喝了一聲:“你們是什麼人?”

黑暗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伏陽,你夥同金生水,殘害了烏小月、何延壽、烏三姑,三條人命。你認不認?”

我還沒說話,那人又冷笑了一聲:“你認不認都無所謂,我們已經查清楚了。”

“你重金買了這醫館,利用空亡線的便利,殘害生靈,收集魂魄。”

“今天在附近跳樓自殺的人,也是你的傑作吧?”

“他們的魂魄在哪?你還不交出來伏法認罪?!”

我無語的說道:“你們放什麼狗屁呢?敢不敢開啟燈,讓我看看你們的真面目?”

隨後,這十幾個人像是約好了似的,一起開啟了手電。

手電筒的光芒直照著我的眼睛,讓我瞬間什麼都看不清了。

我勃然大怒:“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

隨後,我用力一踢,腳下的十幾顆石子,激飛出去,打向那些人。

他們紛紛躲避,手電光亂成一團。

而我飛身上前,伸手抓住了一個人的脖子,拎著他退回到了醫館門口。

我把手放在這人喉嚨上,冷冷的說道:“諸位,現在你們能正常和我說話了嗎?”

黑暗中的人關了手電,開始交頭接耳。

而我看了看被我抓住的倒黴鬼。

隨後,我愣住了。

嗯?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