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那女人,那女人也盯著我。

忽然,我聽到身邊撲通一聲。

我扭頭,看見金生水已經倒在地上了。

他被嚇暈了。

我踹了他一腳,他緩緩睜開眼睛,迷茫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又驚恐的看著屋子裡的女人。

我對金生水說道:“別丟人。穩住。”

金生水從地上爬起來,對我說:“大哥,這女人很詭異啊。”

我嗯了一聲:“咱們進去看看。”

金生水應了一聲,然後在我身邊磨磨蹭蹭,始終不肯進去。

我試探著走到屋子裡面,那女人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倒在地上,呆滯的開合著嘴巴。

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熟悉的手感讓我皺了皺眉頭。

我對蹲在門口的金生水說道:“進來吧,她是紙人。”

金生水嚇了一跳,說道:“紙人?紙人能動嗎?”

我說道:“我們兩個在假的地藏王廟,不也是紙人嗎?”

一句話,讓金生水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站起來,看了看坐在飯桌跟前吃飯的孩子。

他同樣也是紙人。

金生水說道:“怪了,為什麼這裡有兩個紙人?他們的身體當中,也有魂魄嗎?”

我說道:“這兩個紙人這麼呆滯,裡面應該沒有魂魄吧。”

“就算有魂魄,估計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這時候,我看見女人和孩子身後,都有一個聚魂符。

這聚魂符畫的十分笨拙,但是倒也管用。

如果紙人身上畫了這樣的符咒,那麼把一縷魂魄灌進去,它就能維持很久。

魂魄會像是活人一樣,吞吐人間的陰陽二氣,維持自己的生存,基本上不會消散。

我又檢查了一下週圍的牆壁,屋子裡面的傢俱,發現這些東西都是真的。

唯獨這兩個紙人是假的。

“大哥,大哥,有發現。”金生水叫了一聲。

我快步走過去,看見金生水指著紙人的後脖頸說道:“大哥,你看,紙人張。”

我看見那裡有一方小小的紅色印記,正是紙人張三個字。

我嗯了一聲:“看來,紙人張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做成了紙人。”

金生水一臉呆滯,說道:“做成紙人了?他為什麼這麼幹?”

“那他老婆孩子的屍體呢?這兩個紙人,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一直沒有人發現嗎?”

我走出院子,向周圍看了看,然後說道:“你發現沒有,這村子其實已經荒廢了。”

靈州市周圍,有很多這樣荒廢的村子。

起初的時候,村子裡的年輕人出去打工了,只剩下老人和孩子。

再後來,好容易在城裡站穩腳跟的年輕人,把老人和孩子都接出去了。

剩下的一些孤寡老人,勉強維持著村子的運轉。

說是維持,其實那時候村子已經是半荒廢狀態了。

這些老人的活動範圍很小,有的只在村子裡轉轉,有的只在家門口轉轉,有的甚至不能出門了。

再過了段時間,他們什麼時候去世的,喪事誰給辦的,大家都不知道了。

再後來,村子就徹底荒廢了,沒有人再活動了。

這樣一個荒廢的村子,有兩個紙人,天天晚上重重複復的吃飯,沒人發現應該很正常。

金生水聽了我的分析之後,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

“但是有一件事,我還是不太明白。”

我問道:“什麼事?”

金生水說道:“這些紙人,是什麼時候製作的?”

“就算沒有人打擾,這紙也維持不了多久吧?”

“他們整天動來動去的,用不了一個月,應該就壞掉了吧?”

我點了點頭,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在幫忙維持這兩個紙人?”

金生水嗯了一聲:“我感覺這人是紙人張。”

我盯著這兩個紙人看了一會,說道:“所以,紙人張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這裡修補一下紙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紙人身上,應該有補丁才對。”

我們兩個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紙人身上還真的有補丁。

那些白紙一層一層的糊上去,目測已經有幾十次了。

金生水說道:“大哥,如果我們給這紙人身上扎一個口子,能不能把紙人張引出來?”

我低頭沉思了一會,說道:“這得看,紙人出了問題,紙人張能不能感知到了。”

“按道理說,紙人這麼脆弱的東西。肯定會不定時損壞。”

“紙人張如果不及時修補,裡面的魂魄跑光了,那紙人就完了。”

“所以說,他應該在這裡留下了某種佈置,一旦紙人損壞,他就可以立即趕來。”

金生水連連點頭,說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我環顧了一下週圍,想要找到紙人張的佈置。

不過,我什麼也沒看出來。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先把紙人張引出來再說吧。

至少我們的邏輯是沒問題的。

我和金生水先找了個藏身的地方,然後我拿出一根針來,在這兩個紙人身上,隨手紮了幾個針眼。

很快,我感覺有魂魄洩露出來了。

而就在魂魄洩露的那一瞬間,這屋子裡的燈光變得越來越暗淡,越來越暗淡。

整個小院,都鬼氣陰森的。

我皺了皺眉頭,心想:這鬼氣,是不是太濃了點?不對勁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