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被包裹到繭中的時候,我就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好像塵世間的事情,都和我沒有關係了。

生死有命,聽天由命。

緊接著,我感覺更多細小的枝杈扎進了我的身體當中。

這些枝杈都在吸收我的陽壽。

我頓時感覺一陣脫力,甚至眼皮都睜不開了。

看來,這繭不是樹的果實,而是樹的零食。

這棵樹就靠著吸收我們體內的陽壽,來維持自己的生存啊。

難道……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不行,我得活下去。

我心裡默默地想著。

可是我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了,我怎麼活?

我咬了咬牙,把樹妖的怨氣放出來了。

不知道這怨氣有沒有用。

現在我這情況,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當怨氣沿著那些枝杈,逆向注入到那棵樹當中之後,我感覺樹幹明顯的開始抖動。

隨後它開始全面收縮,那些紮在我身上的枝杈也收回去了。

我的腦子頓時清楚了一些。

腦子清楚了之後,我就鬆了一口氣,開始想辦法逃生。

我閉上眼睛,努力控制著那些怨氣,讓它們進攻這棵樹,肆意破壞它的神智。

按道理說,樹妖的怨氣,都是吸收的活人的怨念,對於植物來說,是沒有效果的。

可是偏偏這顆大樹已經產生了靈智,於是……它很快就敗下陣來了。

大樹晃動了一番,然後我感覺身體猛地向下墜落,砰的一聲砸在地上。

包裹我的繭,也出現了裂紋。

我用腳使勁踹了兩腳,把裂紋變成了裂縫,把裂縫變成了窟窿,然後我從裡面鑽出來了。

出來之後,我感覺一陣眩暈。

看來,剛才雖然被那棵樹吸收的陽壽不多,但是依然給我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我看見那棵樹像是動物一樣,正在向遠處狂奔。

它在逃跑。

它的樹根始終在地下,而他經過的地面,彷彿變成了水做的一樣,十分柔軟,可以讓他輕鬆透過。

我踉蹌著追上去。

其實我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我彷彿大病初癒,還處於十分虛弱的階段。

現在追上去……如果那棵樹殺個回馬槍,我多半得當場就死了。

但是,它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想著逃跑。

這一路上,我看見那棵樹丟盔棄甲。

枯黃的樹葉,斷裂的樹枝,亂七八糟散落了一地。

我就靠著這些蹤跡,一路追了過來。

忽然,我聽到一陣虛弱的喊聲:「大師,大師,救命啊。」

我一扭頭,看見金長老、木長老一行人,被奇怪的鎖鏈鎖著,正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向一個山洞拖進去。

我想了想,拿出來一枚桃木釘,屈指一彈,正好紮在那鎖鏈上面。

從扎進去的深淺來看,那鎖鏈很可能是樹藤做成的。

當鎖鏈被紮上桃木釘之後,它就停下來了。

至於金長老等人,開始瘋狂的撕咬捶打這鎖鏈,他們是想盡快逃出來。

至於我,我繼續追擊那棵樹。

金長老驚恐的喊道:「大師,別去了,太危險了。」

我沒搭理他。

我聽到身後隱隱約約,傳來金長老等人的談話聲:「不愧是關門弟子的天資啊,太厲害了。」

「第一次看到有人把那棵樹追的到處跑……」

我轉過一塊大石頭之後,忽然發現,我已經失去那棵樹的蹤跡了。

周圍沒有樹葉,也沒有樹枝了。

難道那棵樹恢復了?

那不可能,如果它驅逐了樹妖的怨氣,這時候恐怕已經回來殺我了。

之所以這裡沒有線索了,很有可能是……它的葉子掉光了。

忽然,我聽到不遠處傳來轟的一聲。

像是有什麼重物倒在地上。

我三步並作兩步趕過去,看見那棵樹已經倒了。

它的樹幹已經出現了腐朽的模樣,好像這棵樹死了很多年似的。

至於樹上的繭,已經掉下來了。

這些繭裡面,多數都是仰慕長生門,加入長生門的修行人。

可是萬萬沒想到,他們做了長們的養分。

沒錯,長生門是研究長生的。

可是……付出的往往是底層,獲利的往往是頭部。

每一個進入長生門的人,第一天都要被洗腦。都要被灌輸,什麼長生門是一個大家庭。

我估計……這些人臨死的時候,都是很開心的,覺得為大家庭做出了自己的貢獻。是帶著一些自豪感的。

我沒有理會其他的修行人,只把金生水和七爺的繭找到了。

我用刀割開了繭,把他們兩個從裡面拽出來了。

然後我沉默了。

七爺幾乎皮包著骨頭,彷彿血肉都被吸乾了。

在薄薄的面板下面,我能看到他的心臟,還在緩緩地跳動著。

他還活著……但是這幅樣子,簡直是死生不如死了。

至於金生水,他的情況更糟糕。

他已經死了,變成了乾屍。

他進入繭中的時間太長了,全很像是一塊硬木頭一樣。

我試圖去找金生水的脈搏,可惜……我什麼都摸不到。

我嘆了口氣,坐在金生水旁邊,盯著他發呆。

這傢伙,大哥大哥的,叫了我一路。

可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死在了這裡。

他身上,隱隱約約還有符咒的痕跡。

就是這張符咒,讓金生水變得膽子很大,開始冒險。

以前我沒有除掉這符咒,因為投鼠忌器,擔心傷到金生水。

可是現在……反正人已經死了,我總不能讓他帶著符咒進棺材。

我把刀放在符咒下面,默默地說:「老弟,你放心,我肯定殺了泥人張給你報仇。」

我正要下刀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