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已經不需要我們再追問下去了。

關壽亭已經徹底開啟了話匣子,他迫不及待的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講給我們聽。

我估計,就算我們想要阻攔也攔不住了。

這人,尤其是變態的人,一旦露出真面目,就會特別變態,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變態。

那天晚上,關壽亭帶著村民在屋子外面聽。

開始的時候,屋子裡是很安靜的。

後來,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這個村子個個都踏馬該死,咱們四十多個壯勞力,還反殺不了他們嗎?」

其他的人都紛紛附和,一副十分贊同的樣子。

還有人在那科普法律,說這是什麼正當防衛,說村民的行為構成了非法拘禁。

總之,這些人說的十分熱鬧,好像已經勝券在握了一樣。

過了一會,有人說道:「我打算衝出去,有跟著我一塊衝的嗎?」

又有很多人附和。

然後,這些人開始搖晃門窗。

只可惜,門窗都是被加固的,他們沒有能撞開。

其實,四十多個人,而且是四十多個強壯的男人,輪流撞擊的話,不管什麼房子,拆也給拆了。

可惜,也不知道誰忽然來了一句:「咱們從房子裡出去之後,外面就沒有陷阱了嗎?」

「這個村子的村民把我們關在這裡,肯定有什麼反制措施吧?」

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啞火了。

有人罵了一聲:「這些村民踏馬的什麼鬼啊,為什麼要這麼幹?」

有人嘆了口氣:「就是單純的變態唄。」

關壽亭講到這裡,忽然看了看我們,說道:「領導,你覺得我們是變態嗎?」

金生水說道:「你也好意思用疑問句?這要不是變態,我都不知道什麼算變態了。」

關壽亭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其實,我們就算是變態,也是老天爺讓我們變態的。」

「你們不知道,我們搬遷之前生活的是什麼地方。」

「窮山惡水啊。」

「那個地方,能養活的人太少了。」

「糧食少,就要爭。在外面不起眼的東西,在我們那裡,就能爭得頭破血流。」

「我記得我小時候,正趕上災年。」

「我們村兩兄弟,就為了爭一個窩窩頭,打起來了,其中一個把另一個打死了。」

「殺人的人,看著沾了血的窩窩頭醒過來了,當場就跳河死了。」

「一個窩窩頭,害了兩條人命啊。」

「關鍵是……這窩窩頭的歸屬又成了問題。」

「兩家都死人了,都為這個窩窩頭付出了代價。」

「最後,村裡的老人出面,把窩窩頭分成了兩半。」

「沾了血的那一大半,給了被打死的那一家,沒有沾血的那一小半,給了跳河的那一家。」

「兩家大人捨不得吃,把窩窩頭給了孩子。」

關壽亭看著我們,笑嘻嘻的說道:「你們覺得變態嗎?」

「我們那時候覺得正常極了。」

「後來,我們搬到這裡來了,我們的生活好了。」

「但是我們手裡富了,我們心裡還窮啊。」

「我們挖開了墓室之後,天天見鬼,我們能怎麼辦?」

「我們不讓別人死,我們就得死。最後,我們只能狠狠心幹這種事。」

「我覺得我們不算變態,那些吃飽了穿暖了還要害人的人才是變態,我們頂多算是迫不得已。」

關壽亭衝我們咧了咧嘴:「

各位領導,你們覺得我說的對嗎?」

金生水說道:「這歪理挺有意思的。」

關壽亭點了點頭:「多謝。」

接下里,關壽亭更加繪聲繪色的講起來了。

屋子裡那些人,討論了半夜。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忽然有人來了一句:「這村子裡的人,不會真的敢殺人吧?」

其他人都沉默了。

其實,如果是光天化日之下,說出去誰也不相信。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都已經被人給關起來了,誰心裡能不嘀咕呢?

關鍵是,又有人問了一句:「這村子裡人什麼意思啊?只讓活一個?」

「等到天亮之後,隨機殺四十八個人啊。」

這人純粹就是反應慢,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呢。

但是其他人弄明白了。

其他人嘴上沒有說而已。

村民的意思很清楚,就是逼著人殺人。

殺了別人,自己就能活了。

可是,大家都是老實巴交的苦力,誰敢殺人。

可是不殺人,又怎麼能活下去呢?

真是天人交戰啊。

這一夜,輾轉反側,誰也睡不著覺。

生怕一覺醒來,已經在陰曹地府,當著閻羅王的面懺悔了。

可是,到後半夜的時候,有人還是睡著了。

這人睡著就睡著唄,他還做噩夢。

他做噩夢就做噩夢唄,他還喊出來了。

在寂靜的夜色中,那一嗓子十分的清晰,十分的淒厲:「別殺我,別殺我啊……」.

這一嗓子喊出來之後,把旁邊的人全都驚動了。

那些人紛紛慘叫起來了,像是有傳染一樣,一個傳染倆。

然後,所有人都從地上跳起來,瘋狂的攻擊身邊的人。

屋子裡面徹底亂了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