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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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魂符沒能穿過人面兔的身體,反而直直的貼在了它的頭頂,擋住了它的眼睛。
它一把撕碎了鎮魂符,猛然轉過臉,好整以暇的看著我,露出一個怪異的微笑。
它的嘴唇向上,嘴邊浮現出些許白毛,它的兩隻眼珠子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好似沒組裝好的機器人,它的鼻子從中間裂開,露出裡面毛烘烘的腔道。
我臉色一變,它不是鬼,而是怪!
和黑猩猩一樣,和食夢貘一樣,是真實存在的妖怪!
鎮魂符對它沒用!
我毛骨悚然,後背發涼。
這東西,有道行!
它會障眼法,能遮蔽肉眼凡胎的窺視。
它的身上本就沒有陰氣,它之所以纏著記者,也只是為了先吸陽氣,再吃人肉。
就好像人養豬一樣,總要給豬一些鮮美的吃食,然後在它們長大的時候,將它們殺了吃肉。
它將人當做了‘豬’!
它讓我想起了始終纏著我的紅衣倀鬼,或者說食夢貘。
我面色一冷,寒光乍現,抖手一翻,準確無誤的掐住了它的命門,將它揪了起來。
“吱————!”
它的叫聲沙啞而尖銳,如同變了調的老鼠,如同燒乾了的水壺。
難聽極了。
攝像師驚恐的看著我,口中斷斷續續的說道:“你身後是什麼?”
我下意識的回過頭,卻什麼也沒見到。
我暗道不好。
人面兔趁這個機會,一口咬在我的手上。
它尖銳的兩個犬牙將我的手掌扎出了兩個血洞,血液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我吃痛,手掌微松,人面兔掙開了我,一溜煙兒沒了蹤影。
和它一同消失的,還有攝像師。
攝像機摔倒在地面上,鏡頭出現一道長長的裂紋。
原來,人面兔和那攝影師是一起的!
人類進行的仙人跳,最多要些錢財;妖怪的仙人跳,要的可就是人命了!
攝像師消失的瞬間,我好似看到了一個渾身長滿羽毛的怪人一閃而逝。
記者早就嚇得翻倒在地上瑟瑟發抖,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沒看見人面兔,卻清楚的看到了攝影師消失的全過程。
仔細想想,整個事件中,最可怕的還真不是人面兔。
這隻長得美豔的兔子一直在明處,被所有人知曉,吸引目光。
記者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和他日日搭檔的攝像師居然也是妖怪!
不管白天還是黑夜,無論生活還是工作,記者始終扎身在妖怪堆裡。
他像一隻毫無防備的、進了狼群的大肥羊,他的氣味那麼香,那麼濃。
兩隻妖怪圍繞著他,隨時準備將他分吃入腹!
記者嚇得抱住我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起來,嘴裡不停地嚎叫著,聽不清具體說些什麼。
我低頭看向他醜陋的臉龐,心想,人面兔和那鳥人這麼不挑獵物的話,只能說明,它們不是第一次幹這個事情了!
在這位記者之前,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遭了殃!
記者?記者!
這可是每日都要上電視的公眾人物,居然也會被它們盯上,可想而知,它們的膽子多大,它們的配合多麼默契。
我本想將記者一腳踹開,但想到自己現在還在住著橋洞的窘境,還是安慰了兩句。
“沒事的,它們這次沒成功一定不甘心,還會回來的。”
“哇————!!!”他哭的更傷心了。
嗯,可能是他沒領會我的意圖,我繼續說道:
“人面兔吸了你這麼多陽氣,你還能活蹦亂跳,說明你陽氣旺盛,養幾個月就會恢復了。
到時候說不定會有人面犬、人面貓什麼的來找你,你不會缺女妖怪的……”
“!!!”他哭的直接昏厥過去,一隻手捂住腦袋。
黛玉扶額是弱柳扶風,嬌柔萬分,他扶額就是醜人多作怪,鼻涕眼淚糊了滿臉,令人不齒。
我嫌惡的將他踢開,心想,他這是聽說有其它女妖怪,激動地昏過去了?
看來還是不要告訴他,那人面兔是公的事實了,免得他的心臟承受不了。
就在我踢開他的瞬間,一聲大喝傳來:“住手!舉起手來!不然我開槍了!”
五六個警察跑了過來,全副武裝,穿著全套的防爆裝備。
他們這是……
我還沒搞明白,就聽警察大喊著:“趙瑞,我們已經查清你的背景,你只是殺了黑猩猩,暫時無法確認是否為正當防衛,只要好好配合調查,不一定會坐牢的!
但是,如果你挾持人質,甚至動手殺人,就是徹底斷送了自己的前途!請你好自為之……”
黑猩猩是我殺的沒錯,可我什麼時候挾持人質,甚至想要動手殺人了?
我低下頭看了一眼昏厥過去的記者,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好嘛,誤會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人面兔和鳥人來之前就想好了對策,提前報了警。
如果他們將記者弄死,剛好栽贓到我的身上。
我剛剛徒手殺了個黑猩猩,渾身是血,說我沒殺記者,是個人都不會信。
反之亦然,他們若是殺了我,便嫁禍給記者。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我心想,還好村子裡的黃鼠狼,雖然詭異,但是淳樸。
討封都討到仇人頭上了!
若它像這兩個妖怪一樣,那我可能一早就沒命了!
第一次,我居然覺得村子裡的黃鼠狼居然還有幾分蠢萌。
不對!
我悚然一驚,那黃鼠狼會不會跟著我出來了?!
它還在我的身上嗎?
它該不會跟那兩隻妖怪同流合汙吧?!
一股涼意從我的腳底升起,直衝我的腦頂而來。
然而,現在沒有時間給我考慮這些事情。
警察們的槍口已經瞄準了我,子彈上了膛。
我只能舉起雙手,表示自己並沒有殺人的意願。
他們一擁而上,將我銬了起來。
坐上警車的那一刻,我透過車窗向外看去。
只見這個灰撲撲的橋洞下面,躺著一個黑黢黢、毛烘烘的黑猩猩。
黑猩猩雙目圓睜,看著我的方向,面目猙獰。
鮮血浸溼了它的毛髮,在地面上不斷向外流淌。
鮮紅色的血液和灰塵混在一起,看起來格外骯髒。
猩猩不遠處躺著一個男人,瘦小枯乾,姿勢怪異,一動不動。
遠遠望去,不知情者還真會以為他死了。
這個灰撲撲的橋洞因為這一生一死變得鮮活起來。
警車上的警察警惕的看著我,好像我比黑猩猩還令人恐懼。
警察理著板寸,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白白淨淨,不像是警察,倒像是哪裡來的小白臉。
我仔細觀察,總覺得他很是眼熟。
我盡力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咱們之前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