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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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我回到了十七歲的時候,宮一語還沒失蹤。
我坐在石頭上,給她編兔子。
她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看著,時不時抿嘴輕笑。
我問她笑什麼。
她從懷裡拿出一顆糖,塞進我的手裡,明亮的雙眼比天上的太陽還耀眼。
她說:“笑你編的兔子胖乎乎的,是隻笨兔子。”
“你懂什麼?這樣就能把兔子做成空心的……”
我開啟竹編兔子的肚子,將那顆糖放了進去。
宮一語意味深長的問了一句:“阿瑞,你喜歡兔子還是喜歡糖呢?”
我一愣,兔子和糖是對立的嗎?
為什麼不能一起喜歡呢?
宮一語似乎也沒想聽我的回答,她緩緩站起身來,背對著我,輕聲說道:“阿瑞,別找我了。好好過日子吧!別心軟,多為自己想想。”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伸出雙手想要抓住她,卻只抓住了冰涼的空氣。
宮一語的身影消失了,只剩下我留在了那個十七歲的夏天。
“食夢貘,別裝了,出來吧。”
我喊了一聲,卻沒人回應我。
“你編故事的能力退步了啊,這對我應當是個美夢,你今晚吃不上飯了。”
周圍的景色熟悉而美好,卻依舊無人應答。
我走回了家,家裡的灶臺冒著熱氣,炒菜的鏟子還在鍋裡。
家裡空空蕩蕩,沒有人。
我走到了村子裡,村子裡家家戶戶冒起白煙,萬里無雲,只有嫋嫋娜娜的煙霧,升騰的散去。
村子裡空空蕩蕩,沒有人。
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我自己。
風呼啦啦的吹著,我的頭髮亂糟糟。
我仰躺在地面上,闔上雙眼,睡著了。
這是我最近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竟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我剛睜開眼睛,就見到食夢貘鬼鬼祟祟的蹲在床頭觀察我。
我和它四目相對,我還沒說話呢,它先嚇得後退兩步,兩蹄抱胸,驚恐不已。
它上次被我裝進竹編兔子裡,嗷嗷直叫,現在居然還敢來,膽子倒是不小。
“在夢裡吃的不過癮,還來?”
食夢貘瞪了我一眼,對我芥蒂頗深,一雙小眼睛裡寫滿了糾結。
它深吸一口氣,認真問道:“你做了什麼夢?”
這倒是有趣,一個能隨意進入別人夢境的怪物,現在居然問我做了什麼夢。
我不動聲色:“我將你抽筋剝皮,吃了你的肉,將你的皮做了個垃圾袋,天天倒垃圾。”
食夢貘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恐,指著我,蹄子抖得厲害:“你、你、你也太殘忍了!你沒有人性!”
“呵呵,”我冷笑起來:“你吃了猼訑的內丹,還要用它的皮做襖子,不算殘忍;我只是將同樣的事情對你做,就變成了殘忍?”
食夢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好像不認識我一樣,仔細打量著我。
它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不管你做了什麼夢,都不要相信。”
說到最後,它又小聲嘟囔著:“你可別死的太快了,我還想吃幾頓好的……”
它說完就不見了蹤影。
我沒有強行留下它。
因為我在竹編兔子裡確實找到了一塊糖。
小小的,透明的包裝,像小時候吃的色素糖,一毛錢好幾顆,吃上一顆,甜了整個夏天。
我將糖拿出來,珍惜的放在手中把玩。
是宮一語給我帶來的訊息。
她讓我好好過日子,讓我不要再找她,她把我獨獨留在了空無一人的村落,然後消失了。
我只感覺胸口有一團烈火,越燒越旺,越燒越燙,燒得我疼痛難忍,渾身發麻。
宮一語,你只讓我好好過日子,可沒了你,我每一日都煎熬不已。
你告訴我,我怎麼才能好好過?!
我想,我得上路了,我要去找她,找我魂牽夢繞的那個女孩兒。
第一站先往羅布泊去吧,我總有一種直覺,那裡也許有宮一語的蹤跡。
就在我還在計劃著去羅布泊的路線時,白洛歆帶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面色慘白,連路都走不穩的董錦姝,和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
他未語先笑,胖乎乎的臉如同發麵饅頭,妥妥的笑面虎。
“大師,我叫做董忠華,是董錦姝的爸爸。聽說您救了小女,特意來感謝……”
他將一堆亂七八糟的補品菸酒放在地上,又拿出一個小皮箱。
“這裡是二十萬,不成敬意……”
我打量他一番,他的額頭冒著汩汩灰煙,眼下發青,人雖然胖,卻虛的厲害。
最近應當和鬼物糾纏。
反觀董錦姝,嬰兒厲鬼已除,猼訑怪物已滅,她身子虛弱,但精神狀態不錯。
“不必了,白洛歆已經將尾款給我了。”
董忠華暗自打量我一番,痛快的說明了來意:“大師,其實這次來是有事相求……”
我還沒說話呢,倒是把白洛歆和張庚急得夠嗆。
白洛歆是為了董錦姝著急,張庚急個什麼鬼?
張庚一個勁兒的衝我使眼色,讓我答應下來。
有古怪!
我不著急回覆,只開口對董忠華說:“你先說說想找我幹什麼。”
董忠華嘆了口氣,緩緩道來。
原來,他前些日子拍下了一塊地,準備將那裡改造成度假村。
施工的承包人拍著胸脯跟他說沒問題,結果轉頭就把活分包出去了。
分包的包工頭是個大學生,一腔熱血,準備幹一番事業。
人倒是踏實肯幹,能力又強,就是年齡小,對施工中的一些規矩嗤之以鼻。
比如說,開始施工之前,工地都會擺上桌子,鋪上紅布,先祭天地,再拜鬼神,乞求施工順利。
還會買一頭豬,殺了當做祭品。
往常的施工隊,不管信不信的也會照做,覺得討個好彩頭。
這大學生就不一樣了,在工程隊將豬拉過來的時候,他沒說話。
等豬被殺了,他卻大喊大叫,無比憤怒,說是封建迷信不可取,愣是攔著,沒讓祭天。
結果沒過兩天就出事了。
工人總會莫名其妙的死亡或重傷。
要麼是被鋼筋穿過身體;
要麼是突然從腳手架上面掉下來,當場摔死;
還有一個最邪性,有個人居然半夜夢遊,走到工地正中間,跪在地上磕頭磕的鮮血橫流,他瞪著眼珠子,對趕來的工友惡狠狠地說:“你們全都得死!”說完以後就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