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挖呀挖,挖的滿頭大汗,雙手發抖。

我掌握了竅門,挖米的速度越來越快,米缸裡的米越來越少。

最終,米缸見了底。

米缸的底部有一隻小刺蝟,它縮著身子,渾身的刺豎起來,好像一顆巨大的刺刺毛球。

它“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發抖,它身上的刺隨著它的呼吸不停地顫抖,閃爍著微微寒光。

我膽子也是大,伸手就想去捉它。

它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我就覺得頭暈目眩,昏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我將這件事告訴我父母,哪知,他們只說是我晚上做的夢。

沒有吃不完的米缸,也沒有刺蝟。

然而,我卻分明看到,我家堆放糧食的那個小屋子裡,有半個屋子的大米。

刺蝟也許是同我家有因果,來報恩的,又也許只是想在我家的缸裡做個窩,不想被人發現。

總之,因為我刨根問底的這一行為,確實給我家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至少,沒有了吃不完的米。

後來,我又聽村裡人說,米缸是個好東西,不僅能招來保家仙,讓家庭興旺發達,還有一個重要的功能————鎮鬼!

比如說,村子裡的鬼廟裡就放著不少米缸。

現在,我在一位深愛自己的妻子,愛到快精神崩潰的男人家裡,看到了缸,陶瓷做的米缸。

他在用米缸鎮鬼?鎮哪個鬼呢?總不會是他摯愛的妻子吧?

我心中有了些許猜測,不動聲色的打量起姜涵。

姜涵倒是從善如流的說著:“哦哦,原來是小夢的朋友啊。小夢的朋友就是我和雨萱的朋友。正好來了,就一起吃個飯吧,我現在就去做飯。”

姜涵又轉過頭,喊了一聲:“雨萱,出來啊,小夢帶朋友回來了。”

緊接著,臥室的房門開了。

一個妖嬈的女人緩緩走了出來。

她穿著水綠色的吊帶連衣裙,裙襬開叉到大腿根,走起路來,微微搖晃,好像是被風吹動的柳枝。

她的長髮披散下來,打著彎兒的散落在胸前,鎖骨若隱若現,明豔動人。

她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僵硬。

她掃了一眼張庚,又看向我。

看向我的時候,她的眼神一下子變了,從漫不經心,變成了垂涎欲滴。

我雖然長得還算帥氣,也曾在市場上靠著賣笑掙了第一筆收入,但是我清楚地知道,這個女人垂涎的不是色慾。

如果不是色慾,那麼還有什麼慾望能讓人流口水呢?

食慾,是食慾!

我幾乎可以肯定,她想吃了我。

她伸出雙手,摟住姜涵的脖子,姜涵的眼睛直勾勾的,只會盯著她看。

姜涵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臉頰,無數讚美之詞從他的口中溢位。

“你真美,雨萱,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雨萱,我愛你,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雨萱……”

姜涵說的明明是愛語,卻讓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田夏夢反應的更加強烈,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張庚“嗷”一嗓子叫了出來。

我轉過頭,揶揄起來:“怎麼?人家咬自己的嘴唇,你激動什麼?”

張庚欲哭無淚,偷偷指了指自己的後腰。

我仔細一看,田夏夢的指甲狠狠地陷在他後腰上的軟肉裡,都要把張庚的後腰摳出血來了。

田夏夢聽到張庚慘叫,卻沒放開手,反倒更加用力了。

張庚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還逞強的跟田夏夢說:“小夢,沒關係,我在呢。”

眼前一對兒抱著“互訴衷腸”的愛侶,身邊一對兒“相親相愛”的男女,好像只有單身的我格格不入。

我一步一步進了門內,看向抱著姜涵的田雨萱。

田雨萱始終一言不發,她的嘴唇乾涸開裂,哪怕上面塗著口紅也遮不住她不好的狀態。

田雨萱的身上不停地向下滴著水,“滴答滴答”像是時針轉動的聲音,富有規律。

這些水落到地面上,很快蒸發掉,留下一顆顆潔白的鹽粒。

她身上滴落的,是海水!

突然,我發現側面牆壁上有一副巨大的婚紗照,幾乎佔了半面牆。

婚紗照裡面的姜涵笑的燦爛,手上牽著一個女人。

女人的身姿曼妙,婚紗潔白,只是臉上貼著密密麻麻的黃色符籙。

我臉色一變,快速走到婚紗照附近,發現這種符籙我並不認識。

不是道書裡面的任何一種。

姜涵既然這麼愛自己的妻子,甚至不在乎她是人是鬼,又怎麼會特意將田雨萱的臉給遮起來呢?

房間裡四面擺著鎮鬼的缸,田雨萱的照片上貼滿了符籙。

一切的答案呼之欲出。

姜涵是在用這種方法鎮住田雨萱的鬼魂,不讓她出來,不讓她離開。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陌生的名詞:‘四缸鎮鬼法’。

顧名思義,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分別放上四口缸,就能將鬼魂困在原地,壓在缸下,永世不得翻身。

這法子實在算不上好。

若是怕鬼,可以驅鬼或超度;

若是用了這個法子,就相當於將鬼魂困在原地折磨,日日承受缸身之重,時時經受缸身之陽氣摧殘,最後被一點點的消磨掉。

若不是同鬼魂有潑天的大仇怨,一般沒有人會用這個法子。

然而,口口聲聲說著愛田雨萱愛到可以放棄生命的姜涵,卻用這種方法來折磨田雨萱。

我伸手想將符籙扯掉,卻被姜涵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的速度這麼快嗎?明明剛剛還在門口抱著田雨萱不撒手。

我直直的看向他的雙眼:“為什麼要在婚紗照上貼符籙?”

姜涵神色一變,再沒有了剛才的溫柔,變得陰森起來。

“跟你沒有關係!”

他的眼窩凹陷,臉頰瘦削,整個人好似一隻綠色的螳螂,兇狠而殘忍。

田夏夢躲在張庚身後,哆哆嗦嗦的喊道:“這個怪物囚禁了我姐姐的鬼魂!”

“閉嘴!”姜涵像是被猜到了尾巴的老鼠,聲音尖銳:“那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孤魂野鬼,假裝成雨萱的模樣!你被她蠱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