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願望對著指骨說出來,並且說願意付出相應的代價就可以了……”

“什麼代價?”

“不一定,我也不清楚,哥哥在信裡只說了這些。”

任科想,梁小雨這是想讓自己給她做路引子。

任科不動聲色,低聲對梁小雨表達的感謝。

然後,他對著那截指骨說道:“我想離開這裡,永遠的活下去,梁小雨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梁小雨一愣,大聲說道:“任科,你在胡說什麼?應該是你自己……”

梁小雨的話音未落,就瞬間銷聲匿跡。

任科感覺到自己身後繃緊的繩子一下子放鬆下來。

他掙脫了繩子,看向自己的身後。

只見梁小雨的頭跌落在地上,半截身子歪歪扭扭的,只剩下了皮包骨,渾身的血液好似都被抽乾了。

她的嘴巴、鼻孔、眼睛都變得很大,她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至極的東西。

任科打了個哆嗦,突然想起船翻了的時候,在海里看到的觸手上面的人頭。

除了人頭上的海草,那些人頭像極了現在的梁小雨。

任科撿起了地上的指骨。

原本直挺挺的指骨彎折起來,好似勾引著無知的爬蟲,墜入它的陷阱裡面。

緊接著,任科的視線模糊起來,腦子也不清醒。

他只覺得周圍有好多人,好多聲音。

他們在任科的耳朵邊兒上竊竊私語。

任科仔細去聽,卻又什麼都沒能聽見。

等任科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正站在宮凌市的斑馬線上。

訊號燈由綠轉紅,旁邊的一個小夥兒路過,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發什麼呆呢?差點兒被車撞了!”

任科連聲道謝,終於意識到自己回到了城市裡。

他活下來了!

九死一生,艱難至極!

他手裡依舊緊緊地攥著那截捲起的手骨。

說到這裡的時候,任科的聲音嘶啞,言語悲傷:“希希,別厭惡我。我也是沒辦法,梁小雨不懷好意,想讓我幫她試水,我只是……想活下去。”

欒希從幹尺的懷中掙扎的坐了起來,一把握住任科的雙手,一雙眼睛水潤潤的:“任科,不是你的錯,那種情況下,你也不知道許願付出的代價那麼大……”

欒希說到這裡,聲音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任科,那截指骨,你還放在身上嗎?”

任科深深地看著欒希,點頭說道:“在我身上,它……有些邪性。原本我出門的時候,並沒有帶它,但它總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我的口袋裡,它一直跟著我……”

欒希誇張的叫了一聲:“呀!這麼嚇人啊!還是想辦法把它扔掉吧,我覺得它不吉利……”

任科苦笑起來:“我也知道不吉利,但是沒辦法啊。除非……”

“除非什麼?”

任科抿了抿嘴唇,艱澀的說道:“除非有另一個人再次向它許願,不然它會一直纏著我的。”

欒希的眼珠子轉了轉,轉頭看向我和幹尺:“你們兩位都是厲害的大師,要不你們對指骨許願吧,你們肯定能處理這東西。”

幹尺仰起頭,看向天空,臉上的銅錢嵌進面板裡。

我看著任科和欒希,似笑非笑:“我目前沒什麼願望。”

欒希眼睛一亮:“我有願望啊!你替我許願不就行了嗎?”

我仔細的盯著欒希臉上的表情,她是那麼的天真無邪,好似沒被這個世界汙染過一樣。

她好像並不覺得她自己提出的要求過分,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我甚至開始懷念曾經的那個冰冷的欒希了,至少她從沒有這種自私的天真。

她想要弄死戈晚歌,也只是半夜出去自己動手,可沒說出讓人幫忙的話來。

我挑了挑眉毛:“我替你許願也行,我會說明白,代價由你自己付,怎麼樣?”

欒希臉色一變,皺著眉指責我:“趙瑞,你怎麼能這樣?你自己沒有願望,我把自己的願望借給你,你居然還讓我付出代價,簡直是太過分了!”

“……”

欒希這神奇的腦回路讓我一時接不上話來。

顛倒黑白,好處佔盡,讓我幫她許願,後果我來承擔,還要反過來指責我。

我是真的明白了,什麼叫做‘臉之大,一盆裝不下’。

欒希真的單純善良嗎?

幹尺嗤笑一聲,低下了頭,她臉上的銅錢墜落下來,彼此衝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欒希,你想許願,你就自己付出代價,這是因果。總不能你想上廁所的時候,讓別人脫褲子吧,這也不合理啊……”

幹尺的話雖然有些粗糙,但是一針見血!

我不由得連連點頭,還給幹尺豎了一個大拇指。

沒想到幹尺對我翻了個白眼兒,低聲說道:“見人家小姑娘長得好看,就不懟人家,你這個老色批!”

我怎麼又變成老色批了?

不僅欒希的腦回路我搞不明白,幹尺的腦回路我就更加難以理解了。

欒希氣的鼓起了腮幫子,指著幹尺說道:“你說的也太噁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任科也指責道:“幹尺,快點兒向希希道歉,你怎麼能這麼說希希,希希也是一片好心。”

我吊兒郎當的說道:“哦,既然這樣,你就替欒希許願,替她付出代價,這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你沒聽明白嗎?希希不想讓這截指骨跟著我,我許願不就沒有意義了嗎?你和這位幹尺女士都是能人,你們不怕這東西,所以……”

我點點頭:“嗯,你說的沒錯。”

任科的眼睛裡射出興奮的色彩,他從懷裡取出了一塊黑色的手帕,將手帕剝開,露出裡面白皚皚的一塊骨頭。

這骨頭細長而陰森,與其說是一截指骨,不如說像一塊玉石。

我嘿嘿一笑:“但是我不願意。”

任科和欒希一同憤怒的盯著我看。

我吹了個口哨,心情好極了。

幹尺偏過頭,抿著嘴笑了起來。

“你不是說這截指骨已經彎曲的捲起來了嗎?怎麼現在它又伸直了?”

任科眉頭緊鎖,梗著脖子說道:“我也不知道,睡了一夜,我醒了,它就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