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南啟都城繁華街道上,悄然升起一縷黑色霧氣,鑽入宋府中,已經斷了生息的女子,緩緩睜開眼睛。

“呼——”一口鮮活的氣息回魂,宋枝枝捂著心口,差點驚撥出生。

就在剛才,她被一隻巨大的魍魎吞入腹中,怨氣腐蝕肉身,靈魂也跟著消散。

明明她死了!

這裡又是哪裡?

她陡然睜開眼睛,滿目紅綢,似乎是一女子閨房,外面很嘈雜,熱鬧。

然而劇痛卻讓她顧不上思考太多,再不趕緊救治自己,她怕是又要再死一次了。

心口插著一把金剪,不斷往外湧出鮮血,侵染的嫁衣顏色越發暗淡。

宋枝枝深吸一口氣拔掉心口的剪刀,劇痛下她的臉色如紙灰一樣慘白,“靠,好痛!”

幸好空間尚在,她取出靈藥服下,包紮好傷口。

剛做完一切,尚來不及休息,忽然頭痛劇烈,幾段陌生的畫面驟然闖入腦海。

如同幻燈片般一一閃過,這才明白,她已經脫離了原本所在的冥界,不再是鎮守一方的至尊統領,不再揹負三界氣運。

現在身處南啟國都城,名喚宋枝枝,乃是宋家當年抱錯遺落在外的女兒。

宋家為了攀附權貴,將她從鄉下尋回,哄騙給她尋了一門好親事。

出嫁當日,才從下人口中得知她要嫁的人,是個斷了腿,昏迷不醒的病秧子。

國師有言,婚嫁沖喜,或許能救霖王一命。

太后最疼愛這個小兒子,曾有口諭,霖王之妻,必然要生死相隨。

那人本是假千金的未婚夫,若是嫁過去,霖王還是死了,她也要跟著陪葬,宋汐暖不想死,這才想要讓她頂替。

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後,宋枝枝終於不再頭痛,“真是可憐的姑娘。”

“無妨,既然本尊承襲了這具身體,那麼冤有頭債有主,你的仇,本尊報了!”

“好妹妹,吉時已到,姐姐替你梳妝吧!”

房門開啟,一身著粉裙,嬌媚少女婀娜走進來,如黃鸝般好聽的聲音,灌入宋枝枝耳中。

空氣中血腥的味道,還是很濃郁。

因著嫁衣赤紅,鮮血痕跡倒是不明顯。

來人用帕子捂住鼻子,嫌棄的不肯過來,站在簾子後面,“咦,這是什麼味道,好臭啊,又腥又臭,怪不得是長在河邊的村姑,就算是進了京都,也洗不掉那一身汙穢味道!”

宋枝枝躺著沒動,這具身體傷得太重,靈藥恢復也需要時間。

胸口的劇痛更是讓她不想說話,否則她便會一腳踹爛她的髒嘴。

宋汐暖瞧著榻上的人躺著不動,心中起疑,捂著鼻子緩緩靠近。

“宋枝枝?你做什麼裝死?霖王府的轎子已經來了,你還賴在宋府幹嘛?你個鄉下人,能嫁給王爺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妹妹,姐姐是真心為你著想,念著你在外受了十六年的苦楚,這才將這大好的婚事,讓給妹妹你啊!”

宋汐暖挪動著蓮花步,抬手撩開簾子,一邊走一邊說。

“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啊——!”待看清榻上的場景,頓時嚇得六神無主,花容失色,猛然倒退兩步,險些跌倒在地上。

“死...死人了....”說話的聲音都在抖,想要逃離,但是腳軟得不聽使喚。

宋枝枝懶懶地掏掏耳朵,“叫什麼叫,嚎喪啊,你姑奶奶我還沒死呢!”

她說著,慢悠悠地起身,宋汐暖才回神般活過來,扶著心口驚魂未定,嬌媚的臉霎時間變得猙獰,上前伸手惡狠狠地擰了一把宋枝枝。

“要死啊,裝神弄鬼戲弄本小姐,你有幾條命夠活的!”

宋枝枝不設防,被她擰了個正著,痛得呲牙咧嘴,本能地抬手將人揮開,“你有病啊,掐本尊幹嗎!找死!”

力道太大,宋汐暖被弄得一個趔趄,憤怒的嬌聲喝道,“宋枝枝,你膽子大了,竟然敢反抗我,還敢罵我有病,你就不怕父親責罰你嗎?”

這副狗仗人勢的嘴臉,宋枝枝從前可沒有見過,頓時稀奇的緊,湊上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染血的白牙,“嘿嘿,罵你?本尊還要打你呢!”

抬手就是一巴掌。

宋枝枝摸著發麻的手掌,笑得眉不見眼,原來這就是扇人巴掌的滋味啊!

真的很爽啊!

怪不得以前父王的妃子們打架,都愛扇巴掌。

她的模樣有些駭人,宋汐暖被驚了一下,後退的時候沒有注意,直接從腳踏上摔了下去,“誒呦!”

淚眼婆娑,捂著臉頰,“我要告訴父親,你欺負我!”

宋汐暖還沒有爬起來,就被宋枝枝一腳掀翻在地。

扯了旁邊的紅綢子,將人五花大綁,“告狀?從宋枝枝來到宋府,你告的狀還少嗎?”

“不給我飯吃,讓我餓肚子,欺我不懂宋府規矩犯錯,大冬天跪祠堂,哄騙下人暗地裡打罵侮辱,宋汐暖,你好歹也是個千金小姐,如此沒有教養,當真是惡毒。”

宋汐暖驚愕慌張,眼神閃躲,胡亂解釋,“你胡說什麼!我沒有!”

宋枝枝好不容易恢復的力氣,幾個動作就沒了大半,氣喘吁吁地坐在榻上,這具身體,真弱啊!

眼前發昏,她捂著額頭,抬腳揣在宋汐暖的肩膀上,“還嘴硬!

她如此惡狠狠的模樣,嚇壞了宋汐暖,被綁著動不得,就只能整個人蠕動著後退。

狼狽的沒有了剛才嬌俏小姐的模樣,嘴上倔強,“你要幹什麼?你瘋了嗎?宋枝枝,我乃宋府大小姐,你個鄉野春婦姑,竟然敢對我動手,你是想要逃婚嗎?”

“一會兒王府的人見不到新娘子上轎子,前來檢視,到時候看你怎麼收場!”

此時,宋汐暖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

不過她的話,倒是提醒了宋枝枝。

讓她嫁給那個殘廢沖喜陪葬,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為了順利離開,必須要有個人上花轎。

在此之前,宋汐暖欠她的,她的還回來。

抬手卷起綢子塞在宋汐暖嘴裡,“宋府小姐,誰愛當誰當,與本尊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