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枝的東西,都是宋汐暖不要的,給她的,將就著用著。

為此,宋氏父母還對宋汐暖大加讚賞,說她有大家小姐風範,轉頭賞賜了好些東西。

宋府眾人將宋汐暖當做是宋枝枝快速地送上花轎,如同扔掉一塊嫌棄的抹布。

宋府花園角落,宋枝枝氣惱地坐在一塊石頭上,“靠,一個破花園修這麼大!宋府人有病吧!”

煩躁的踢出一腳。

弱小無辜的石子飛起,又落下,呈現完美的拋物線,落入草叢角落。

“鐺!”

“誒呦!誰打老子屁股!”

“啊——少爺!”

三道聲音響起,宋枝枝愣了一下。

不是,她就隨便踢個石子,也能砸到人?

宋枝枝起身就跑,可還是慢了一步,一人高的草叢裡,跳出來兩個衣衫不整的人,一男一女。

男子頭戴金冠,眼底烏青,半個屁股上有個紅印子。

女人滿面羞紅,梳著丫鬟髮髻,攏起衣衫匆匆跑走。

宋枝枝有些尷尬,嘿嘿一笑,“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了您好事,您...繼續,繼續!”

裝作不認識一般,轉頭就跑。

宋府她認識的人不多,除了宋家父母和宋汐暖外,就剩下這個宋表哥了。

宋錦生,錦衣華服,從小叼著金湯匙長大的少爺,不學無術,她來宋府第一日,就是被他鄙夷地羞辱了一頓,將她貶得一文不值,又將宋汐暖捧得絕無僅有,害得宋枝枝當著族中眾人面大哭了一場。

讓親生父母覺得她丟人,從而不喜。

“站住!”宋錦生大喊。

宋枝枝跑得更快了,她要是真的站住,才是傻子。

夜晚光線昏暗,可是宋錦生還是看清了來人,這不是那個村姑宋枝枝嗎?

那他剛剛送上花轎的是誰?

猜想到那個可能,宋錦生狠得牙癢癢,“宋枝枝,你竟然敢逃婚,還哄騙汐暖替你嫁人,你當真是惡毒,可惡!”

一隻令箭衝上天空,整個宋府侍衛聞聲而動,驚動全府。

“來人,給本少爺將大門,角門落鎖,連狗洞都不許放過,派人守著,緝拿宋枝枝,叫人去攔截花轎,絕對不能讓汐暖妹妹進入霖王府!”

只要花轎不進入霖王府,一切就都還來得及。

他妹妹那麼嬌俏的美人,怎麼可以嫁給一個要死的癱子。

宋枝枝跑出不遠,聽見了這聲令下,磨著後槽牙暗罵,“宋錦生,你個王八蛋!”

都怪她不分方位,竟然還能在宋府迷了路,不然這個時候,早跑出去了。

侍衛如此大規模地搜尋,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被抓回去。

一想要到嫁人,宋枝枝驚得渾身汗毛倒起,腳步都快了許多。

身子專門往草高的地方鑽去,草葉子尖銳,颳著她的臉頰生疼,極速奔跑,避開侍衛,胸膛劇烈的呼吸如老舊風箱撕扯,彷彿隨時都能破碎,喉嚨此時已經開始灼熱,身體漸漸地吃不消。

侍衛圍追堵截,宋枝枝一路逃竄到假山後面隱蔽的小洞裡,屏息不敢呼吸。

她如今沒有靈力,沒有武力,自保都成問題,若是真的被抓住,怕是小命不保。

“少爺,假山處已經找過了,沒有!”

宋錦生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再找,本少爺就不相信,偌大個宋府,還找不到一個小丫頭片子。”

腳步聲遠走,宋枝枝終於鬆了一口氣,捏緊了拳頭,心中咒罵,奶奶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等本尊出去,定然殺他個片甲不留。”

山洞昏暗,陡然出現光芒,十分刺眼。

宋枝枝驚愕地抬頭,在頭頂上方看見了宋錦生那張大臉。

在搖曳火把照耀下,宋錦生的臉顯得慘白沒有血色,如同毫無生氣的屍體,宋枝枝當時心臟漏跳了一拍,所有的感官都在那一刻凝固,唯有微弱的寒光在眼前跳動,如同死亡的徵兆。

宋錦生裂開的嘴角,讓人不寒而慄。

“殺我?宋枝枝你好大的膽子,妄想下輩子吧!拿槍來!”

一根銀槍從上而下戳下來,宋枝枝只能閃身躲避,從藏身的洞口中掉出去,正好被假山洞口守著的侍衛一把抓住。

“大膽,放開本尊!”宋枝枝嚴喝出聲,可這些侍衛不是她的兵,不聽從她的調遣。

她已經不是一呼百應,鎮守一方的統領了,只是一個孱弱逃婚,與命運掙扎的小姑娘。

宋錦生從假山上跳下來,捏著宋枝枝的下巴,強迫她抬頭,“小崽子,你挺能跑啊,還不是被本少爺抓住了!”

這股力道,捏得宋枝枝很疼,想她鎮守冥界之時,那些不通人性的魍魎聽見她的名號都要抖三抖,何曾被人如此對待過。

她唯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宋錦生,“要殺要剮,別娘們唧唧的!”

統領大人,即便是被抓,受制於人,也不曾損半點風骨。

她如此倔強執拗的眼神,看得宋錦生心頭髮顫,彷彿手下的人只要一鬆開她,她便就要長出獠牙,將他撕碎一般。

他乃是宋府撐起門楣之人,皇城禁軍小隊長,將來是繼承父親統領之位的人,豈能被一個眼神嚇到,

站穩了腳跟,手掌高高抬起,“賤人,敢如此看本少爺!”

“啪!”

一個巴掌落在臉上。

宋枝枝的頭被打得偏向一邊。

臉頰更是火辣辣的痛。

更痛的,是她的尊嚴。

宋枝枝舌尖頂在內裡口腔壁上,瘦弱的臉頰鼓起一個小包,表情無端的有些邪獰,舔舐掉嘴角溢位的血跡,直直的盯著宋錦生。

平靜的眸子下面醞釀著極黑的風暴,殘暴的撕碎一切,“宋錦生,今日折辱本尊記住了!”

“黃泉碧落,冥府幽河,倘若本尊還留你一點殘魂碎片,便叫九天雷霆劈死本尊!以我冥府幽河畔十萬英靈起誓,此仇不報,誓死不如輪迴。”

宋枝枝嘴角裂開,笑容驟然放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宋錦生,你給本尊洗乾淨脖子等著!”

她忽然發力,壓著他的侍衛脫手,身軀便像是小豹子一般,將宋錦生撞到在地。

猛然抬起一腳,剁在他兩腿中間,只聽一聲慘叫,“啊——”

宋錦生整個人佝僂起來,像是煮熟的大蝦,痛苦嘶吼,五官猙獰。

“少爺!”

“來人,叫府醫!”

混亂之間,宋枝枝一頭跳入旁邊的同心湖,侍衛們手忙腳的將宋錦生抬上擔架,送去治療時,“給我..抓住她...我要親手....掐死...小賤人!”

侍衛們這才抽出一隊人,跳下同心湖,搜尋宋枝枝的身影。

湖底水泛紅,宋枝枝汗毛倒豎,心如擂鼓,一縷白衣飄飄然附著在她的背上,冰冷的指尖劃過她紅腫的臉頰,“姑娘,你看我,像人...還是像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