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對餘至明來說,依然是忙碌的一天,華山醫院又有120人等著他做體檢。

還有,昨天報到的十位發作性睡病患者,經過初步身體檢查後,將從今天開始,進行為期三天的全天候身體監測。

他們將被詳細記錄下睡病發作過程中,還有發作之前與之後,包括腦電波在內的主要身體指徵資料的動態變化情況。

這是一項資料採集工作,枯燥又繁瑣。

倒是不需要餘至明親力親為,主要交由中心的實習醫生、規培生和護士來負責。

不過,餘至明作為專案的負責人之一,怎麼也得適當參與一下,彰顯參與性……

傍晚六點十分,完成一天工作的餘至明,身心疲累的走出檢查室,就被一人給攔腰抱起,轉起了圈圈。

這裡還有同事和護士在旁邊看著,餘至明不要面子啦?

“付曉博,你身上皮又癢了是吧?”

在呵斥之下,餘至明被很快放了下來。

他狠狠瞪了滿臉傻笑的付曉博一眼,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很是嫌棄的問。

“你小子怎麼來了?今天不忙嗎?”

“在忙也要吃飯啊!”

“再說,小舅你難得大出血請吃大餐,我肯定巴巴的跑來捧場啊。”

付曉博又賣慘道:“小舅,你看看,我這段時間都累瘦了,必須得補補!”

餘至明斜睨了他一眼。

“沒見哪裡瘦了?倒是變白了不少,可見你這段時間也沒辛苦到哪裡去。”

餘至明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看到與四姐、古青檸、付曉雪站在一起,略顯拘謹的曾妍,朝她點頭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這時,他耳邊傳來付曉博的聲音。

“美女姐姐,我是付曉博,餘醫生的外甥,我們見過一面的,還記得嗎?”

餘至明看向朝周沫獻殷勤的臭小子,就有把這小子按地上狂揍的衝動。

“周沫,這小子沒臉沒皮,身上粘上毛就是猴子,不用搭理他。”

周沫樂的輕捂嘴。

付曉博一臉很受傷的模樣,“小舅,有我這樣又高又壯又好看的猴子嗎?”

餘至明沒搭理搞怪的付曉博,再次把目光看向四姐、小雪幾人。

“你們先去樓下等我,我去辦公室收拾一下,換好衣服就好了……”

餘至明和周沫一起回到大辦公室,又敲門進了隔壁的主任辦公室,詢問亓老師有無工作安排。

亓越擺了擺手,道:“你也累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吧。”

“哎,今天發現了一個胃癌?”

餘至明更正道:“老師,只是有些疑似,感覺不怎麼好,讓他去做確診檢查了。”

亓越笑了笑,又轉而說:“癌症極早期篩選指標採集專案,各方已經談的差不多了。”

“下週應該會有一個規模不小的專案簽約和啟動儀式,你是必須要參加的。”

“你先心中有數。”

餘至明語帶疑惑的問:“老師,這是一個持續幾年,且前途不怎麼明朗的專案。”

“有必要搞一個規模不小的儀式嗎?”

亓越緩緩的道:“這個研究專案投資不菲,意義重大,政府重點支援,各方積極參與,單就這幾點來說,足夠宣傳一波了。”

“形象政績工程?”餘至明補充道。

亓越懶得和這小子囉嗦,嫌棄的一擺手,把他給趕走了……

近七點,餘至明、餘向晚、古青檸、付曉雪、曾妍幾人乘坐付曉博駕駛的麵包車,趕到了餘家姐弟之前來過兩三次的魯味館。

如今不差錢,又心疼外甥女的餘至明,眼睛都不眨的點了一大桌的菜。

吃飯期間,付曉雪說了一件事。

他們這個中英金融班,有一個持續四年的傳統作業,就是開一個證券賬戶,在真實的股市上進行實踐操作。

“哦,需要多少資金?”

付曉雪伸出食指,說:“十萬,輔導員說不多不少就十萬,四年的操作期間,也不許增加或移出資金。”

“每一學年,比較各自的賬戶資金餘額,評選出優秀者。”

餘至明財大氣粗的道:“才區區十萬啊,你哪天需要了,跟你四姨說一聲就行。”

“她會給你轉過去的。”

付曉雪眉眼含笑道:“小舅,我一定會很用心的操作,爭取四年後變成三十萬還你。”

“中英班的最高紀錄,是用十萬在股市上賺到了八十多萬呢。”

餘至明笑道:“小雪,不要好高騖遠,四年後,你能跑贏四五個點的銀行理財產品,我就相當滿足了。”

“才四五個點的年收益?”

付曉雪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心高氣傲道:“小舅,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們讀的可是國內最好的金融專業,閉著眼睛操作,收益率也肯定比這個高啊。”

餘至明不由的樂道:“半年後,一年後,你拿著真金白銀的成績,再跟我談收益!”

“一言為定!”付曉雪一臉的自信……

他們這頓飯,從晚上七點吃到了近九點,雖然菜點了不少,但酒水只喝了幾罐啤酒和飲料,最終的結賬是六千出頭。

離開學校之前,付曉雪和曾妍都向各自的輔導員請假了,今晚上不必回宿舍。

酒足菜飽的他們,離開魯味館後,餘向晚要帶他們繼續HAPPY。

去KTV唱歌。

至於餘至明,則是一人返回住處。

曾妍見餘至明要一個人回去,於心不忍道:“我們不去唱歌了吧?”

“丟下小舅一個人……”

付曉博解釋道:“沒關係的,小舅他很不喜歡吵鬧,而且小舅也喜歡一個人待著做他喜歡的事情,看書或發呆什麼的。”

“他習慣了,我們也都習慣了。”

此時此刻,他們一夥人站在魯味館外的街道人行道上,給餘至明攔計程車。

這算是一條餐館雲集的街道。

因為天氣還相當炎熱的緣故,有幾家餐館還在臨街的露天小院子裡,搭了幾張桌子,讓食客們一邊享受夜晚,一邊與朋友們觥籌交錯。

不少食客碰杯說笑,呼來喊去,讓這條街道聽上去熱鬧的很。

等了幾分鐘,也沒攔到計程車,餘至明就對餘向晚、付曉博道:“你們不用在這裡陪著我了,坐麵包車去唱歌的地吧。”

“我慢慢等著……”

餘至明的話還沒說完呢,忽然從隔壁的小院內傳來啊啊的驚恐和慌亂的喊聲。

他轉頭看去,就看到一個人在地上滾來滾去,周圍有五六個青年男女是又跳又叫,一副驚恐失措的模樣。

得,柯南體質又發作了……

心中鬱悶的餘至明,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好假裝視而不見。

他把手中的公文包向付曉博懷中一丟,以最快速度跳進了隔壁小院。

眼前景象,真的有些觸目驚心。

躺地上的鍋蓋頭髮型男子,身體蜷縮成一團翻滾不停,嘴裡一口又一口向外吐血。

他的大半身體上,已被血染紅……

“我是醫生!”

餘至明大喊了一聲,上前腿腳並用控制了地上鍋蓋頭髮型男子,不讓他亂動。

他空出右手,按在了男子的胸口上。

下一刻,餘至明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一倍有餘。

竟然有個活物,在男子胃裡橫衝直撞。

“他吃了什麼?”餘至明抬頭大聲質問,站在一旁的幾位青年男女。

一個年輕女子帶著哭音,怯怯回道:“一條泥鰍,活的。”

“我們也不知道,會這樣的啊……”

餘至明心裡是“臥槽”不斷,丫挺的,真是什麼都敢吃呢。

胃部黏膜相當柔弱,很容易受損。

鍋蓋頭男子不停吐血,肯定是因為胃黏膜被那拼死掙扎的泥鰍不停破壞造成的。

當務之急,就是制止泥鰍,不讓它再亂動下去。

就男子如今的吐血情況來看,距離胃部大出血已經不遠了。

一旦胃部大出血,男子小命……

餘至明的目光忽然停在了自己的腳邊,那裡有一根細細的竹籤子。

看到這根籤子,餘至明的手部動作比思緒還快,條件反射一般伸手拿了過來……

他還不忘在男子身上擦了擦竹籤子。

下一刻,餘至明高舉籤子,朝著鍋蓋頭男子的左胸下位置猛地紮了下去……

旁邊的幾個女子,還有兩個男子看到這一幕,驚恐的捂著眼睛,驚聲尖叫起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