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西墜,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

醉了一夜的夜翎幽幽轉醒,宿醉之後,還有些頭疼,暗道失策,只是入眼看著一張面龐,頓時嚇了一跳,猛地驚醒,坐了起來,看了看自己,衣服還整齊,也沒少什麼,才暗暗鬆了口氣。

看著還躺著的姜山,夜翎面頰緋紅,好似染上胭脂,昨晚怎麼回事啊?難不成我抱著他睡的?

喝酒傷身,以後還得少喝。

夜翎感嘆著,掃了眼四周,發現一個個東倒西歪,摟摟抱抱的,你躺在他身上,他躺在他身上,亂糟糟一團,發現自己這邊,自己和姜山竟然還是好的。

嘴角又不禁微微揚起。

沒想到,在獅駝嶺也呆了一個月了。

細算起來,竟然是在這裡的日子最輕鬆。

搖了搖頭,才又起身,掙扎著去廚房,煮了幾鍋醒酒湯,先給自己喝了碗,醒了醒酒,等外面一群醒了之後,再讓小妖們送出去。

姜山拿了一碗,一飲而盡,倒也沒有什麼感覺,以他的道行,這世上倒非沒有能醉他的酒,但絕不是這獅駝嶺能找到的酒,昨夜醉了一場,與其說是酒醉人,倒不如說他藉著酒來睡個覺。

“大哥醒了。”蛟魔王此刻也醒來,看向姜山道。

“醒了,你也要來喝一碗嗎?”姜山看向蛟魔王道。

“不了,昨日雖醉酒,但我心中還留了一二分警覺,人既醒,酒自然也就散,三品境還能被這酒所醉,那是有些辜負這些修為了。”蛟魔王道。

“我懷疑你是在諷刺三弟和四弟。”姜山聞言哂笑一聲,目光落在一旁醉得不省人事的鵬魔王和獅駝王。

不同於他和蛟魔王,這兩個是真的不用法力壓制,然後喝了幾百缸的酒,就算身軀不凡,又哪裡能這麼喝?

“所以我有時也羨慕他們兩個全無心肝,真敢宿醉一場。”蛟魔王瞥了眼兩個傢伙。

“如此也不錯,赤子心或許能走的更遠。而且這次定了次序之後,你我三弟夜翎好醉,但再見四弟怕是有些難了。”姜山道。

“大哥要出發了嗎?”蛟魔王道。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姜山道。

“從哪條路出發?”蛟魔王問道。

“灌江吧,從這邊直入南瞻部洲,順道練練水戰的本事,說起來,我們四兄弟,我修為最高,但是水戰的本事,僅僅比四弟好一些。”姜山道,蛟魔王不用說,自幼在水中討生活的,在水中的戰力要比陸地高出許多,而鵬魔王,鵬的血脈源頭是鯤,也就獅駝王水戰本事不行。

“可大哥,就算你在水中比較差,可我們加在一起,也贏不了你。”蛟魔王道。

“咱法力高深啊。”姜山笑道。

輕笑著,姜山忽然看到萬里外,一道佛光沖霄,遠遠地聽到一陣梵音之聲。

“佛門高手。”姜山遠遠眺望,從這濃郁的佛光來看,至少也是三品境,可為羅漢。

“佛門?”蛟魔王面露幾分好奇之色,他出身東海,靠近東勝神洲,所見多為道士,少數為儒生,但佛家的卻少見。

“看來是在超度亡魂,積累功德。不過估摸著距離,那地方是含雪山,含雪山的妖王是頭熊妖,平素與世無爭,且力大無窮,在四品境中是個好手,算是這西牛賀洲一霸,好端端地怎麼會殞滅?”姜山心中好奇,使了個法子,改換容貌氣息,騰雲往萬里外而去。

便見原本白雪皚皚,景色秀美的含雪山此刻一片狼藉,滿地鮮血,無數屍骸擺放。

兩個面相白淨的和尚坐在地上,一襲白淨僧衣,外有金光,寶相莊嚴,口誦往生真經,一個個金色梵文從他口中飛出,在含雪山上空迴盪,地面之上一團團黑煞氣息湧動,隱約可見含雪山妖王們生前的模樣。

只是此刻成鬼怪,此刻滿面猙獰,殺氣騰騰,恨意無限,四周陰氣瀰漫,讓整個含雪山都如墜森羅地獄,並朝著那兩個和尚不斷侵襲。

兩個和尚面色肅穆,又是口誦真經大道,不斷度化,只是面上不禁浮現層層細汗。

度化要比斬殺難得多。

姜山見狀眉頭微皺,盤腿坐在地上,雙手合十口誦真經:“青幽幽默神無疆,幽都幽冥召歸鄉。潔淨青靈同上界,神輔道士渡蒼黃……”

清音飄渺,一片青氣湧動,注入金光之中,兩個和尚頓時壓力大減,四周鬼怪面貌漸漸從猙獰變作本來面目。

兩個和尚雖然不知是誰相助,但還是大喜過望,輪迴開闢,一個個亡魂引入輪迴之中。

此地煞氣方才消散開去。

“多謝道長施以援手。”兩個和尚齊齊起身道。

“超度亡魂,我輩修士應為之事,貧道承恩,不知兩位大師如何稱呼?”姜山問道。

“貧道金蟬子,這是師弟阿若,多謝承恩道長相助。”兩個和尚中一個較為俊朗的白嫩和尚朝著姜山行禮道。

金蟬子?

聽到這名字,姜山不禁多打量了眼前這個和尚幾眼,白白淨淨,雖是個和尚,沒有頭髮,卻的確俊美非凡,恍若寶玉雕成,難怪西遊路上能讓一群女妖動手,看來不僅是純陽身,長的確實還行,又道:“那不知大師可知這一山的妖怪緣何被殺,是惹上了什麼仇家嗎?”

“哪有什麼仇家,不就是遇上了天兵天將嘛。四品仙的熊膽為大補之物,配合四品仙的豹膽,再融匯藥草,可以練一種叫熊心豹膽的丹藥,突破到三品境,然後這些個天兵天將,就說是和牛魔王勾結,是謀害武英的兇手之一,所以一併殺了。”金蟬子身邊的阿若心直口快道。

“師弟。”金蟬子聞言面色頓時露出緊張之色道,“天兵天將行事,自有安排,豈是我們可以隨意評價的?本也是妖魔,說不得做過一些其餘的傷天害理之事,所以被天兵天將斬殺呢。”

“是是。”阿若有些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匪過如梳,兵過如蓖,官過如剃。果然天上人間都一樣。”姜山聞言眼中流露出莫名的意味道。

橫豎都要走,那就在走之前,幹一票吧。

二十八宿,都是鬥姆元君一系的,沒有殺錯的情況。

“道長慎言。”金蟬子慎重道。

“是,多謝大師。有緣再見。”姜山也不多言,同金蟬子行了一禮告辭。

金蟬子當即雙手合十還禮,目送姜山離開。

“師兄,我們下一步做什麼?世尊讓我們來找牛魔王,可是這牛魔王也不知道是何出身,我們三明六通用遍也找不到,想要擺脫些妖王查查,發現這些個妖王還死了。”阿若道。

“世尊有命,我們只能用力,總能尋覓到的。”金蟬子道。

阿若無奈地點了點頭,心道都是苦力活,還是羨慕世尊燈中那新收的馬師弟,雖然不知來歷,而且魂魄不全,但就在燈中,什麼也不用幹。

另一旁,姜山回到獅駝嶺,看著已經醒來的大鵬和獅駝王,然後看向蛟魔王道:“二弟,隨我一起,給他們送點紀念吧。”

焦俊陡然睜眼,偃月刀上寒光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