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訓營,會議室。

長桌上放著兩杯茶水,茶葉在水中起起伏伏,熱氣緩緩飄起,場內的氣氛卻格外壓抑。

一杯茶水後,坐著一名中年男子,短寸頭,國字臉,稜角分明,神色嚴肅,穿著一件軍綠色短袖,渾身上下沒有一件多餘的東西,整個人透露著殺伐果斷的氣質。

一道恐怖的傷疤從左邊眼角蔓延到脖頸處,很難想象究竟是什麼怪物能留下這樣可怖的痕跡。

更恐怖的是,男人從這樣的傷勢中活了下來!

男人一開口,整個房間就陷入了風暴之中,

“為什麼是江白?”

坐在男人對面的馬教官只是低頭靜靜看著茶水,一言不發。

“你知道【蟬】計劃意味著什麼嗎?”

男人寒聲道,

“傾盡全國的資源,甚至是全球的資源,蟬計劃也只有不到二十個名額,我國只分到了九個,光是各地送來的參考人選就有上千人,江白憑什麼加入【蟬】計劃...”

馬教官忽然開口打斷了對方,提起一件並不相干的事,

“你還記得寒蟬嗎?”

“寒蟬?難道江白是寒蟬的兒子?”

男人拱起眉頭,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下,語氣也沒有先前那麼強硬,

“寒蟬,3年前崛起的一位神秘強者,男性,40歲到45歲,擅用長槍,曾獨自處理過1次滅世級災難,協助處理過1次滅世級災難,獨自處理12次摧城級災難,擊殺或逮捕126名人級異能者罪犯...”

男人對這些內容十分熟悉,倒背如流。

毫無疑問,寒蟬是一位傳奇人物,論戰力,不在他之下,論功績,更是和他旗鼓相當。

只是,寒蟬已經有近一年沒有訊息了!

各方傳言,寒蟬已經在最後一次災難中死亡!

他被捲入一場滅世級的災難,雖然阻止了災難的發生,但自己卻銷聲匿跡。

多半是死了。

畢竟,那可是滅世級災難!

如果江白是寒蟬的兒子,哪怕江白自身的潛力有限,單憑對方為國家做出的貢獻,國家也有責任和義務去照顧江白。

思慮片刻後,男人緩緩說道,

“如果他是寒蟬的後代,完全不用加入【蟬】計劃,我可以抽離他的異能,這個過程不會太痛苦,神秘潮汐結束後,他也能好好活著,我還可以替他更換異能...”

“你還是沒搞清楚情況。”

老馬打斷對方,

“他不是寒蟬的兒子,他就是寒蟬。”

“不可能!”

男人猛地站起,滿臉震驚,整個人身上爆發出一種恐怖的氣勢,連帶著整個空間都在顫抖,會議室的窗戶上出現無數蜘蛛網似的紋路!

“這不可能!”

“控制好你的情緒!”

老馬不知何時已經退到了門口,滿臉警惕地看著男人,一手拿著皮帶,一手提著褲子。

“你想把這裡的人都害死嗎?!”

神秘潮汐出現後,誕生了無數超能力者,眼前這位男人,更是其中最頂尖的一批人。

他的存在,甚至被稱為戰略性武器,鎮國之寶。

也正是因為這份恐怖的戰力,配上傲人的功績,男人才有資格參與蟬計劃,甚至對江白的資格提出質疑。

異能者,掌握了恐怖力量的同時,自身也是不穩定因素。

如果眼前這個男人暴走,整個特訓營的人,能活下來的不超過五個!

老馬相信,江白這小子肯定能活下來。

男人深吸一口氣,整個人緩緩平靜下來,那股恐怖的氣勢收斂,與此同時,窗戶上的細小裂紋也一點點恢復如初,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注意到這個細節,老馬的表情又是一沉。

這傢伙,更強了...

男人坐了回去,冷冷說道,

“無憑無據,我憑什麼相信他就是寒蟬?更何況,時間也對不上,3年前,他剛15歲,寒蟬成名之戰是和一位外國的強者交手,對方很肯定,寒蟬是一位40歲以上的中年男子...”

“你能不能聽人把話說完?”

老馬一邊把皮帶塞回去,一邊不滿地說道,

“寒蟬不是一個人,準確來說,江白是第三代寒蟬。”

寒蟬竟然不止一個人?

聽到這裡,男人若有所思。

“第一代寒蟬,在第一次處理滅世級災難時,就已經失去聯絡了...”

老馬提起這件事時,眼神格外痛苦。

他緩緩說道,

“第二代寒蟬,在處理一次摧城級災難時,身受重傷,被江白意外救下,選擇將寒蟬的傳承交給了江白,他是第三代寒蟬,上一次滅世級災難,只有江白一人參與處理,沒有人知道他怎麼阻止那場災難的,但他活了下來,應該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男人目光向窗外看去,

“口說無憑。”

哪怕有馬教官做擔保,男人也很難相信這件事。

最好的辦法,就是和江白交一次手。

是不是寒蟬,打過就知道了。

“你不能和他交手,我們無法確定,在上一次災難處理中江白付出了什麼代價,他再也沒出過手。

這個特訓營就是為江白建的,從教官到學生,超過一半的人都是他的保鏢,剩下一半可能也是...”

為了說服男人,老馬只能拿出殺手鐧。

他深呼吸一口氣,解下皮帶扣,從中掰斷,放在桌上。

男人看向皮帶扣,裡面竟然是空心的,放著半截槍頭。

男人瞳孔微縮,認了出來,

“這是寒蟬的槍?”

“沒錯。”

老馬沉聲道,

“我就是第二代寒蟬,第一代寒蟬是我父親,你可以查到,檔案上,三年前他因病身亡,實際上是失蹤。

寒蟬的出現不是偶然,我們需要一些更靈活的力量去處理超自然災難,我父親獲得異能後,經過批准,成為了第一代寒蟬。他失蹤之後,我為了尋找他,短暫擔任了第二代寒蟬,直到把這個名號交到江白手中...”

聽著老馬的話,男人神色陰晴不定。

如果寒蟬從頭到尾只是一個人,以這份功績,確實有資格加入【蟬】計劃。

可寒蟬先後有三人,江白雖然處理了一次滅世級災難,可沒有任何處理過程...

事情越來越複雜,男人依舊在猶豫。

看出男人的猶豫,馬教官將一個信封拿出,推到長桌另外一邊,放在男人面前。

“這是首長給你的最終答覆。”

他相信,裡面的內容,足夠說服男人。

男人站起身,雙手托起信封,鄭重拆開。

信封上只有一句簡短的話:

“不是江白加入了【蟬】計劃,是為江白制定了【蟬】計劃。”

男人看著信封上的內容,陷入許久的沉默。

他把因果關係搞反了。

就在他拿起信封的瞬間,一部分絕密檔案向他開放,資訊流瞬間湧入他的腦海。

江白的母親,在生下江白時,已經是超能力者,那是第一次神秘潮汐。

也就是說,江白可能透過遺傳獲得了超能力。

他又活過了第二次神秘潮汐結束,是萬里挑一的幸運兒。

在第三次神秘潮汐,江白又獲得了另一項超能力。

他身上至少有三樣異能!

不到18歲,與三次神秘潮汐都有關,獨自處理滅世級災難...

江白身上的秘密,顯然超出了男人的想象。

這封信,也徹底說服了他。

如果江白都沒有資格進入蟬計劃,那沒人有資格。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將信封摺疊起來,小心翼翼收入隨身的口袋,轉身離去,大步離開會議室。

馬教官跟在他身後,扯著嗓子問道,“你準備去幹嘛?”

“我有我的任務。”

男人腳步停頓了一下,再次看向窗外,目光落在操場上的江白身上,

“除了執行任務以外,我會活下去,用盡一切手段活下去,活到蟬計劃成功的那一天...”

說完,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

...

一週後,

某地下秘密基地。

江白做完了最後的準備,正式開啟蟬計劃。

營養液湧入密閉艙室,江白卻沒有窒息的感覺,按照先前的引導,將體內的異能一點點封印。

這一過程,漫長無比。

一天後,一位參與者成功封印。

一週後,又有兩名參與者成功封印。

三月後,除江白外,所有計劃參與者成功封印。

半年後,在神秘潮汐即將結束的最後一天,江白將最後一點異能,徹底封印。

江白腦海裡閃過最後一個念頭。

“擁有三項異能的我需要花費更長的時間來封印,那是否意味著,我也需要花費更長時間才能甦醒?”

“壞了!我還是處...”

很快,這個念頭便隨著他的意志,沉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

黑。

真他嗎黑。

永恆無垠的黑暗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直到一道微弱的光,刺破這黑暗,又一次點亮了這個世界。

江白緩緩睜開眼,眼前的一切都顯得格外陌生,事物在他眼前重疊、搖晃,又一點點變得清晰。

他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同志...同志...”

江白的意識也清晰了起來。

蟬計劃成功了?

第四次神秘潮汐來了?

“出了一點小問題,很小的問題,我保證一切都在可控範圍內...”

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臉上掛著牽強的笑容,向剛剛甦醒的江白伸出了手,

“同志,歡迎來到第五次神秘潮汐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