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男人知道女人怀孕后,就让女人呆在家里洗衣做饭,自己则带着女孩儿出去干活,躲在林中的男孩儿——荒,至此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了,整个人晕晕沉沉,不久,就晕倒在林子中。

“啊!”

“救命啊!救命啊!我肚子好疼!”,附近邻居听到这声惊呼,急急忙忙跑到女人家里,看到女人弓身捂肚,虚汗连连,众人不敢耽搁,将女人扶上躺椅后急急忙忙跑去田间叫男人回来,男人急了眼,叫女孩儿照顾好女人,自己再次去邻村将村医叫了过来。

村医把脉检查了一番,眉头皱了皱,眨巴眨巴眼,这也没问题呀,真是奇了怪了。

”这,你媳妇阳脉虚浮,阴脉深沉,二者交叠跳动,五脏六腑各归其位,我才疏学浅,不知道你媳妇是犯的什么病。“

”你是说我媳妇没有问题?“

”对,我先走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村医摸了摸额头,一脸郁闷地走出门外。

女人闷哼着,疼痛让女人瞳孔涣散,眼睛紧紧盯着别处,无瑕关心其他事情。

”这会不会是中邪了呀。“

”快去请王婆吧。“

前后邻居适时给出建议。

男子麻木的神情微微缓过一丝血色,愣了一愣神。

“对,去找王婆。”

男人说完,出了门直直向外狂奔而去。

歇了会儿气。

”王婆!王婆!你在家吗?“

”哪个小兔崽子在外嚷嚷!“

王婆一把推开破旧的木门,看到焦急的男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就被男人一把拉着往家赶去。

”王婆,快!我家怀孕的媳妇出事了。“

王婆人老,身手可不老。

快速调整了一下身姿,一把甩开男人的手,王婆向后稍稍退了几步,男人踉跄着向侧面倒去。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对我王婆的呢?”

男人用手撑地爬了起来,这时他也觉得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拉着人家跑实属不对,喘了口气,道歉道,“王婆,实在是对不住了,还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你接着跑吧,我能跟得上。”

男人听到这话,不再犹豫,一个转身向前跑去,没过多久,心中担忧不减,随即向后一眼看去,只见王婆身形矫健,稳稳跟在自己身后,心中骇然,当即不再担心......

王婆刚到厅堂,就看到躺在躺椅上的女人弓身捂肚,面露虚汗,神情痛苦,心中思绪飘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婆,怎么样。”

王婆脸上皮肉一抖,瞬间回神。

“哼,急什么急,容我再看看。”

女人周身气息散发,腹中气息震动,分离出一股气向外延伸,王婆顺着气息延伸的方向向外走去。

女孩儿看到王婆向着林中走去,吓得气息紊乱,面色苍白,心脏砰砰直跳,双手手指交叠,往复交叉缠绕,低着头,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畏畏缩缩地跟着王婆一起向前走去。

男子虽然对王婆的本事也是早就有所听闻,但也只是有所听闻而已,如今病急乱投医,也只能相信王婆了,看了眼自己依旧痛苦的媳妇,便也跟了上去。

王婆注意到了女孩儿的异常表现,没有伸张,只是向前走去,一直走到林子里,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荒。

”就是他了。“

王婆面色平静,慢慢退到一边。

“他是谁?怎么穿着我的衣服。”

男子望了望女孩儿,女孩儿身体发颤。

”说!是不是你这小王八蹄子干的?“

女孩儿,拼命摇头,”不,不是我~,呜呜呜......"

“还在跟我狡辩!“

女孩儿受不了了,扑腾一下子跪了下来,”爸!都是我的错,跟他没有关系,衣服是我给他的,你要打就打我吧!“

女孩儿眼角带着泪珠,眼泪哗啦啦从双颊泪痕中淌下。

男人正准备一巴掌呼过去,王婆看时机到了。

”哼哼,你们家这可是求到了真神啊,如今还敢在这里大吵大闹让真神不快,真不怕你家媳妇流产吗?“

王婆阴恻恻的声音幽幽响起。

”王婆,你这是什么意思?“,男人一脸惊怒,也顾不得女孩儿了。

“是这个人保佑你们家媳妇怀孕生儿子的。”

“你是说,是这个男的保佑我媳妇怀孕生儿子的?”,男人指着荒,惊疑不定地说道。

女孩儿听到这话,顿时不哭了,心下好奇,侧耳倾听了起来。

”对,就是他。“

”怎么可能......",男人嘻嘻低语。

“好了!真神受你女儿恩惠保佑你们家生儿子,你们家这几天却不给他饭吃,害得他饿晕在此处,此实为对神灵地大不敬啊,还不快快将真神背会厅堂,好吃好喝地供着!”

“可是......"

"嗯~?”,面对长相凶恶,目露凶光,凶上加凶的王婆,男人的气焰忽地飘散,只得忍着心中不快,听随王婆的指引,将着所谓的真神背回家中厅堂。

女孩儿看着父亲背着荒走向家中厅堂,心中激荡——确实是有好几天没有给荒送吃的过了,这几天我妈做饭,父亲总是看着我,的确是抽不开身,不知道荒现在怎么样了,心中想着,女孩儿不顾腿上酸涩,双手撑地爬起,紧紧跟着王婆而去。

厅堂中,躺椅上的女人早已晕厥,男人正准备将荒随意扔在地上。

“嗯~?“

男人一个激灵,还是先小心翼翼将荒放在椅子上,女孩儿赶去扶住荒,王婆在一旁看着。

”王婆,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先去取碗水来,女娃儿,你且去做饭,我先来扶住他。“

女孩儿点点头,便跑去做饭了,男人很快便把水拿了过来,王婆将水放在一边,自己坐在另一把凳子上扶着荒,见王婆不答话,看着脸色苍白早已晕厥的媳妇,男人心下恼怒。

“老太婆,你这又是要闹哪样?”

王婆对着男人随意横扫一下,男人被吓到原地不敢动了,眼下还指望着王婆救命,男人不敢造次,只得在心里找了个借口,搬了把凳子坐在厅堂门口。

男人静静看着逐渐消失的光亮,田间的农活还没做完呢,心中烦闷,用手不断敲击着凳子边缘,王婆也不管他,不久,女孩儿将饭做好了,熟练地做好布置后,就静静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此时碗中水不知为何,早已经消散大半,剩下的水中乳白色物质浮现,飘飘然,四处舞动着,王婆婆拿起碗对其不知低声念叨着什么,女孩儿担忧的望着荒,男人目露期待,坐等着看王婆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

水缓缓灌入荒的口中,没一会儿,荒就苏醒了,看到桌前的饭菜准备直接用手抓起来吃,女孩儿眼睛直接瞪了过去,荒被吓得缩了缩手,拿起筷子快速吞咽桌前饭菜,不一会儿,女人也醒了过来,男人喜出望外,女人只觉一阵饥饿,踉踉跄跄地走到饭桌前,男人生怕女人会出意外,扶着女人走到桌前,女人拿起筷子也开始大口吞咽起来。

真是神奇啊!

男人目露崇拜对着王婆直接跪下,”多谢王婆救命之恩!“。

王婆望着荒,并未扶起男人。

”别急着谢我,你们要谢的,是那一位真神。”

两人似是还未吃够,女孩儿连忙再去煮了一锅饭端了上来。

饭饱,荒打量四周,扑通一声锵锵跪下,王婆一把拉住了他,随即,自己跪下,朝荒行了一礼,王婆缓缓起身,荒吓得浑身颤抖,不敢直视王婆眼睛——她的长相让荒感到害怕,且见,

低额两角吊睛眉,横刀两竖千夫对。

嘴薄皮浅最抠馊,骨盘鸡爪指尖锐。

星移斗转千般变,最是伏诛故乡人。

今非此时此非彼,孟婆桥外孟婆魂。

荒挥舞着,乱叫着,唧唧歪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这是在说些什么呀?”

王婆伸手掐住荒的脖子,荒顿时乖乖的,一动也不敢动。

”他是在说,你们平日里折磨这个女娃娃,最近几天还不给他饭吃,让他很生气,再有下次,绝不姑息!“,王婆眼色微眯,微微扫视了一下两人,女人呆呆望桌面,还未完全恢复,男人,惊得扑通跪下。

“王,王婆,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待楠楠,再也不打他了。”

“嗯,你,知道就好。”

“他还说......"

"王婆,荒他明明是......."

"女娃娃别插嘴~”

“害,害怕。”,女孩儿低着头,搅动手指,声音嗡嗡飞出,细不可闻。

“他还说,今后就住在我家了,你们每日都要进贡我两的食物,并且,要由女孩儿亲自送来。”

“啊?”

“听懂了吗?”

男人低下头,不敢于王婆对望,“王婆,听懂了,我听懂了。”

“你们最好不要食言,否则,哼哼,你们知道的。”

王婆俯身摸了摸女孩儿脑袋,便带着荒慢悠悠地回去了。

荒跟着王婆晃晃悠悠地走到破屋门前,打开木板门,里面陈设简陋,房屋破败,四处漏风,唯一值点钱的,也就只有那一床被子。

说起来,王婆也是一个可怜人。

王婆中年,丈夫病死,唯一活着的一个儿子中了邪也死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后来想要改嫁,村中人看着王婆年纪虽然大了点,好歹也算不错,并且人家有田,家中女儿未嫁,以后还能收彩礼钱,当时有不少光棍求取王婆,王婆上个丈夫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着实无趣,这不就看上了一个油嘴滑舌的吗,也没有彩礼,当即就嫁了,婚前一阵甜蜜,婚后,寡淡无味,丈夫私下里对着王婆的女儿献殷勤,在王婆女儿出嫁之前将王婆女儿强奸了,女儿嫁过去后,被丈夫发现不守贞节对她每日冷暴力,王婆女儿受不了便在自家丈夫门前上吊自杀,王婆知道事情原委后悔不已,趁着自家丈夫睡着,将他绑起来,一刀一刀一刀砍死了自家丈夫,村中无人不大骇,王婆丈夫的兄弟造谣说王婆是凶煞,先克死她丈夫,又克死她儿子,再克死他女儿,现在还杀了他们兄弟,现在不杀了她,说不定以后就要克死全村的人呀!

这可还了得。

村中以及附近村落所有人联合起来围捕王婆,王婆无法,只得跑到林子里躲着,此处林子侧面延伸至大山山林,穿过这小片林子就能直接走到对面村落,饿了吃点果子,渴了,就喝点从山下流下的清凉泉水,蚊虫侵袭全身,日日以泪洗面,抱怨上天不公,众人很快就找到王婆,此时有人提议要将王婆活活烧死,尸骨无存,这样,才不会再次为祸人间。

群众纷纷响应,众人高兴地架起火架,准备烧死王婆,王婆失望、害怕、惊恐,已经快瞎掉的眼睛不断眯起,想要看清外面的一切,风起涌动,鼓大的衣衫不断拍打王婆干瘪的身躯,周围闹哄哄的。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王婆沉默着被人带上火架。

周围温度好像开始升高了,被烧的好疼啊,身体里的水分不断流失着,好热啊,身体里的油脂,不断沸腾,渐渐地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啊!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啊!啊!......."

王婆身体扭动,持续尖叫,最后实在没有力气,直接晕死过去。

”嗡!“

山上极远处,传下一声几不可察的嗡鸣,王婆身上绿光骤起,火焰熄灭,身上被烧伤的地方开始片片愈合,一个呼吸间,王婆瞬间不见,众人以为自己见鬼了,可当他们看向火堆时,那里只剩下了一团灰烬,众人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算了,反正王婆都已经被烧死了,之后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呗,还能有什么。

这件事成为了村中的禁忌,没有人敢再提起,村里曾经参与那件事的人总觉得自己看到了王婆已经死去的儿子,但已经成为禁忌的事情就随风过去吧,反正王婆都已经被烧死了,即便真的看到了,那又能怎样呢。

村子平静了好几年,突然住进了一个自称王婆的人,自觉住在王婆曾经的房子里,村中人没去管她,直到村中有人中了邪,王婆直接赶了过去,嘴上说着让人不爽的话,身体动作不停,一下子就解决了中邪的事,村子人这才正式接受了她,王婆深居简出,屋后开辟了一个菜园,平常,也有被她帮助过的人看她可怜给她送饭吃,王婆脾气不好常常受人诟病,但为人热心,广受好评。

”你很怕我吗?“

”......"

"你说是的。“

荒惊了,”......(你怎么知道?)“

他呆呆望着,心里为第一个听得懂他说话的人而感到高兴。

”你为什么害怕我呢?“

”......"

"你说我长得像一个让你感到害怕的人?“

"......"

”你还饿吗?“

”......"

"我去自己做饭吃了。“

”我家里只有一张床铺,你将就着和我睡一起吧。“

”......"

“你不愿意?”

王婆斜眼眯他,荒吓得浑身一哆嗦。

“......"

"愿意就好。”

“......”

“不愿意?”

"......"

“哼!”

“王婆!王婆!你在家吗?”,清脆的女孩儿声响起。

”什么事?“

荒打开门,女孩儿见到荒直接开口说道,“荒......啊,那个,夏天、秋天和冬天的衣服,我都分包装好了,下次再过来时我都会给你带过来,你要好好记着,冷了要记得添衣,热了要记得脱衣,要用筷子吃饭,要去茅坑上厕所,不要再随地大小便了,那些衣服可都是之前我偷偷从家里拿出来的,你也曾穿过的,可别弄丢了,衣服可珍贵了,我也只敢把缝了补丁的衣服偷偷拿出来......”

女孩儿徐徐叨叨说着,荒望着女孩儿,挠挠头,呆呆地开口笑了,王婆站在屋外望着,目中荧光闪烁。

“笑什么笑,好了,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嗯!”,荒高兴答应着。

“娃子,你是怎么把衣服偷出来的?”,王婆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我,之前都是我在家干活,偷偷拿几件衣服出来不算什么难事?”

“啊!对了,王婆,你的饭,我放门口了!”

“谢谢你啊,女娃子,多亏你还记得我,你叫什么?”

女孩儿,“啊,我叫,王婆婆叫我楠楠就好了。”

“好,楠楠对吧,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荒,我回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王婆适时回话道。

楠楠快速回头,直直向外走去。

夕阳下,村外的河水推搡着太阳的浮波倒影,水中人影攒动,激荡出一层层波纹,水波溅起,水滴落下,触及楠楠内心,涟漪震荡,心中裂痕遍布的堤坝跟随着激荡轰然倒塌。

”哇!“

惊叫过后,楠楠无声抽泣,辉光照应出楠楠的落魄孤影,黑夜掩盖住楠楠止不住的悲伤,月亮悄悄拂起楠楠明天的希望。

”明天总还是要见面的,而且,留在这里的话,他过得也不会很好,还不如跟着王婆呢。“

春天的晚里,发情的公猫总是会在特定的屋子周围使劲叫唤,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