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看著她,站著沒動。

身為她身邊老僕,她知道這位主子在盤算什麼。

無非是見事情敗露,又想腳底抹油,當然,跑她是跑不掉的,但她可以在中途摔一下跌一跤,然後就一睡不起,把所有的爛攤子,都交給長公主和她身邊的人來處理。

長公主會如何處理,她也基本能猜到,無非就是把這罪名往底下人身上賴,拿他們來當替罪羊!

當年便是這樣,明明是明真一手策劃了拐賣官家貴女的計劃,最後是她身邊的大丫環出來背了鍋,說是看主子被那位貴女欺辱,心中不忿,要為主子解憂,這才做出這種糊塗事來!

雖然人人都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但長公主和明真公主的身份實在太特殊,那位貴女家世又不算多顯赫,最終也沒敢跟公主府硬槓,選擇了和解。

作惡者什麼事也沒有,無辜下人卻遭了殃,明真身邊的婢女小廝共計五人,都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這一次若是再敗露呢?

公主府有先帝遺旨,那就等同於免死金牌,便算是尊貴如蕭凜,也不能真殺了明真。

既然明真殺不得,那麼,何人可洩憤?

這些名門世家要如何才能平息怒火?

好像又只有一條路,殺辦事的嘍羅,保主謀的大佛,若是這些貴女們能保住命還好說,他們能少死幾個,若是保不住,明真此次帶過來的人,大概全都殺了,高齊趙薛兩家,只怕還不稱心呢!

她會如此想,明真身邊的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這種結局。

那一瞬間,每個人都是惶恐異常!

明真見月奴一動不動,不由大怒,揚手甩了她一耳光!

「你這賤婢,沒長耳朵嗎?本公主叫你扶我,你跟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這裡做甚?你想死嗎?」

「我不想死!」月奴抬起頭來,「尤其不願意揹負汙名而死!」

「你說什麼瘋話呢?」明真眼珠子都快瞪出來,揚手又要打她,卻被月奴緊緊抓住了手腕。

「我說的不是瘋話,是實話!」她一字一頓,說完忽地轉身,直直的對著蕭凜,重重的磕了個頭,大聲道:「殿下,奴婢斗膽舉報,今日下毒之人,就是明真公主!」

這話一出,眾皆譁然!

明真萬沒料到這向來唯唯諾諾的賤奴,居然敢當著她的面倒戈,不由又驚又罵,連聲叱罵:「***,你胡說!我讓你再胡說!我打死你這胡說八道的***!」

她對著月奴一陣拳打腳踢,再不見方才那腹痛要死的的模樣!

月奴被她幾下打得滿嘴是血,卻仍固執道:「奴婢所言,句句是真!殿下不信,將那幾人拘來一審便知!」

她的手直直戳嚮明真指使的那幾名下人,大聲道:「明真她聽聞四位姑娘與許姑娘吵架,便生出了這毒計,想踩著她們的屍身入宮!於是便讓這些人假扮成圍觀群眾,混在眾人之中,假裝好心拉起那些被鞭笞者,卻趁機將那穿腸之毒,抹在了他們的傷口之上!」

「她又故意激怒許姑娘,讓她對自己下手,也裝作受鞭傷中毒,如此,任誰都不會懷疑到她頭上!」

「***,哪有人為了害人,連自己也一併害上的?」明真尖叫,「我中了毒,不同樣活不了?」

「你當然能活得了!」月奴冷笑,「你可是已經服過一部份解藥了!只要及時服用部份解藥,你雖有症狀,卻絕不會致命!而這解藥……」

月奴頓了頓,大聲道:「這解藥是江清歌給她的!那毒藥亦是!她跟江清歌私下裡好得很,兩人常來常往,只瞞著大家罷了!她跟江清歌,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都是心狠手辣的惡女人!」

她前

面所說的話,已經讓眾人驚得說不出話來,待聽到這最後一句,更是驚得滿室死寂!

江清歌是什麼人?

那可是蘇離的死敵,是太子最最憎惡的反賊!

明真居然跟這樣的人私交頗篤,她這等於同黨啊!

明真被揭破真面目,卻仍抵死否認:「她胡扯的!她是因為想要銀子為她家人買宅子,我不肯給,她心中生恨,才故意誣賴我!***,你這麼做,就不怕你家人得報應嗎?」

「家人」兩字,她刻意加重了聲調,語氣中滿滿威脅之意。

為了控制住身邊這些下人,讓他們不論到什麼時候都不敢背叛自己,明真從來都是拿他們家人當人質的!

以往這種威脅十分有效,只要提到家人,月奴就會變得極其乖順,絲毫不敢違逆她。

可這一次,她卻沒有低頭,反將頭昂得更高了些!

「明真,當年為你頂災的環兒他們,家人可還在嗎?」她滿面嘲諷,「你當初說過,只要他們把罪名攬下來,你一定會照顧好他們的妻兒老小!可最後呢?他們的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再也尋不見一個了!有這活生生的例子在前,你覺得,我還會走他們的老路嗎?」

言罷,又看向明真身後的下人,「你們呢?還想走他們的老路嗎?這件事若是由殿下查出來,擔責的人,還會是我們這些可憐人!可是,若你們主動舉報,殿下聖明,或許還願給我們一條生路呢!」

蕭凜聞言點頭允諾:「若你們肯說出實情,孤可既往不咎,赫免你們的死罪!」

一聽到這話,幾個下人齊唰唰的跪倒在地上!

「殿上,小的作證,此事就是明真一手策劃!」

「小的也願作證,她從很早起,就謀劃著如何入宮了!」

「她還說,殿下愈是不喜她,愈是不想她入宮,她便愈要入宮,愈要成為他的枕邊人!」月奴火上澆油,「她說您是她看中的男人,這輩子就只能鎖死在她身上!您看中的人,她統統都要殺掉!包括蘇離姑娘!」

「真是好志氣!」蕭凜嗤笑一聲,看向明真,「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還想強迫孤?你配嗎?」

「我沒有!」明真不見棺材不死心,仍拼命往下裝,「殿下,我冤枉啊!您都沒有證據……」

她的話未說完,李如風疾步而入:「殿下,靜王殿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