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好像……隱隱有些不對勁,但狗仔也說不出來,因為高文不動聲色地就已經掌握了主動,行雲流水的話語牽著現場的氣氛和思維一路狂奔。

“既然你們都已經不要臉了,那麼我和你們繼續講武德的話,不就等著你們嘲笑我蠢嘛。”

“所以,你們就認為我愚蠢,是吧?”

“嗯?”

噼裡啪啦地,一陣疾風驟雨,高文根本就沒有留下喘息空間。

前面,狗仔們還在試圖反駁,但後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帶著帶著就被拐到溝裡去了,特別是注意到衛生間的環境,前一秒還氣勢騰騰下一秒就已經束手束腳——

當然,他們依舊可以拍照,但用腳趾頭就可以想到,網友們肯定會站在高文那一側,然後開始咒罵狗仔。

所以,他們應該怎麼辦?

看著眼前的高文,一個兩個紛紛擺手,用全身力氣表示否定。

“沒有,絕對沒有,我們絕對沒有認為你愚蠢的意思……”

“不是這樣的……”

“誤會,這都是誤會。”

一個兩個熙熙攘攘地試圖發出聲音表示辯護和抗議,與此同時還可以看到蠢蠢欲動的身影準備突圍——

場面瀕臨失控。

五名狗仔,心思各異,掌控全域性確實沒有那麼容易。

有狗仔想要突破封鎖,闖進衛生間裡面尋找勞倫斯的身影。

有狗仔偷偷摸摸錄製,開始構思“高文維護勞倫斯對記者破口大罵”的新聞,準備無中生有製造新聞。

有狗仔想要刺激高文,既然勞倫斯的新聞抓不住,那麼抓住高文毆打狗仔的新聞也不錯,至少爆點就有了——

只是,這需要冒風險,如果高文的毆打恰到好處的話,那麼網友們就會認為狗仔闖入衛生間刺探隱私結果自己找打,不僅不會譴責高文可能還會落井下石責備狗仔,所以就必須刺激高文過當攻擊。

但問題就在於,腦補一下高文在紅地毯對付刺青壯漢的動作,還沒有來得及上步就忍不住喊疼了,自然而然腳步就有些遲疑,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似乎正在衡量自己被打能夠換來多少價值的新聞。

一片混亂之中,心思各異。

狗仔,確實不好惹,他們有著無數辦法能夠好好折磨自己的目標,哪怕處於劣勢也依舊能夠扭轉局面。

然而,狗仔們唯一的失算就是高文——

冷靜,客觀,全面。

眼前的景象,盡收眼底,每一個細節都逃不過高文的眼睛,對於狗仔、對於記者炮製新聞的套路,他著實再熟悉不過了,所以,此時如果想要制止狗仔,那就必須搶先一步,並且拿捏住他們的命脈。

於是,在狗仔們蠢蠢欲動之前,高文率先發難,抓住對手還沒有能夠理清思路的縫隙,臉色直接拉胯。

“如果不是這樣,那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滾!”

“我讓你們滾出去,同樣的話語我已經重複了第三遍,上帝,這讓我感覺特別愚蠢。”

說著,高文就好像再也無法忍受自己的愚蠢一般,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

“我會記錄下這一切,我會公佈在社交網路上,我會告訴全世界,這就是你們歡迎我的方式,我要埋葬你們,讓我告訴你,我會親手埋葬你們,將你們一個一個變成屍體,然後擺放到白金漢宮的前面。”

一步,再一步,一邊說著一邊壓迫,高文的怒火還在節節攀升,那雙暴怒的眼睛根本就沒有人敢直視。

網路時代的輿論狂潮,最重要的就是搶佔話語主動權,一旦製造出先入為主的印象,就掌控了局面——

如果此情此景被高文上傳到網路上,甚至可能是直播,網友們看到狗仔圍堵高文甚至試圖激怒高文的畫面,可以想象狗仔們將面臨什麼樣的驚濤駭浪,甚至其他媒體同行都不會心軟,一個兩個趁機落井下石。

剎那間,整個局勢顛覆,狗仔們腦海裡雜亂的陰謀詭計全部被掐斷,最後就只剩下唯一一個想法:

逃。

狗仔們,一退再退,一直到退無可退的時候,終於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紛紛落荒而逃,然而發軟的膝蓋卻根本幫不上忙,在一陣混亂的推搡之中有人摔倒了,然後就好像被惡魔抓住腳踝一般尖叫起來。

啊!

啊啊啊!

場面非常非常混亂,然後就可以聽到高文的咆哮怒吼,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追了上來,如同霸王龍一般。

砰砰!砰砰!

每一個腳步都足以讓肝膽爆裂,整個衛生間演變成為修羅地獄,腳步稍稍慢一些可能就會粉身碎骨。

手腳並用,連滾帶爬,一陣混亂與喧囂,狗仔們一個兩個就如同逃離地獄一般,用盡全身力氣逃離衛生間,爭先恐後地將同伴往後拉扯,不惜犧牲同行也要逃出生天,五名狗仔也製造出堪比踩踏事故的混亂。

一場災難。

但幸好,終究還是人數不多,災難沒有擴大,一個兩個快速消失。

轉眼,衛生間就重新安靜了下來,恢復如常,只有空氣裡殘留的躁動依舊在翻湧,提醒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侍應生,呆若木雞——

誰能夠幫忙理清一下思路,高文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等等,等一下,剛剛發生了什麼來著?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如同龍捲風一般,眼看著五名狗仔形成圍堵,空間有限的衛生間根本無處可逃;但還沒有來得及眨眼,狗仔就已經屁滾尿流地全部撤退,衛生間重新恢復平靜,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

眨巴眨巴眼睛,侍應生甚至有一種錯覺,狗仔從來都沒有出現,勞倫斯也沒有出現,全部都是自己的幻想。

其實,侍應生知道自己應該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都沒有聽見,他就是一個沒有感知的機器人,但眼前這一切著實太過匪夷所思,以至於下巴微微有些脫臼,嘴巴合攏不起來,表情就這樣僵硬在原地。

然後,侍應生就可以看到高文長長吐出一口氣,轉過身來,嘴角的笑容輕輕上揚起來,此時表情才完全舒展開來,一個鮮明對比就能夠感受到高文剛剛的緊張,絕對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鎮定自若掌控全域性。

糟糕——

對視了。

侍應生連忙低垂眼睛,掩飾自己的慌張,繼續保持沉默和安靜,延續自己的專業,努力隱藏自己的存在感。

但視線餘光還是無法控制地掃描高文的一舉一動,腦海裡的驚濤駭浪根本停不下來,所以——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