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早上好,剛剛瞥了一眼,我以為自己看錯了呢,格里戈爾呢,還在健身房熱身嗎?”

高文迎面而來,展露一個友好的微笑,揮手示意。

莎拉波娃帶著墨鏡,根本看不到眼睛,隱藏在陰影裡的面部表情也模模糊糊,她朝著高文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馬上就過來了。”冰冷的聲音沒有問題,宛若冰塊一般,在今年的紐約,消暑效果倒是立竿見影,剎那間雞皮疙瘩就開始蠢蠢欲動。

高文卻不介意,“哈,那我一會兒再過來找他,如果他需要陪練的話,我和麥克今天都有時間。”

“嗯。”莎拉波娃依舊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一幕反而是讓高文笑了起來,“你沒有必要那麼警戒,我不是過來和你打架的。”

莎拉波娃愣了愣,但還是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隨後,莎拉波娃才意識到高文是在開玩笑,但高文的話語已經繼續,“傷病困擾確實是非常糟糕的事情,儘管這就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也不應該當作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至少有我陪著你一起受傷。”

說著,高文就抬了抬自己的右腳踝——

今天上午只是訓練,所以腳踝沒有厚厚地包紮起來,但還是帶上了護踝,再加上襪子,看起來還是略顯笨重。

這次,莎拉波娃聽懂了高文的吐槽,一下沒有忍住,嘴角就上揚了起來。

高文的眉宇也跟著舒展開來。

“我知道你有你的堅持、你有你的戰鬥,顯然,你也有你的考量。”

“但我是格里戈爾的朋友,所以,我還是站在他的這邊,謝謝你願意前來這裡,我知道對你來說並不容易,但格里戈爾需要你,至少,比起朋友來說,他更加需要你的陪伴。”

樸素的話語裡,帶著些許調侃些許吐槽,莎拉波娃能夠聽得出來,她也試圖說些什麼,但這著實不是她的性格。

她想說,她有她的職業生涯,她有她的目標和追求,她不僅僅只是迪米特洛夫的女朋友;但這些話語,高文也都明白,高文的真正意思是,迪米特洛夫也不僅僅只是莎拉波娃的男朋友,他也有他的職業生涯。

錯雜的思緒,在腦海裡洶湧,猶豫一下,她還是再次說到,“我知道。”

同樣的話語,這次卻有了不同的情感,可以聽出她的柔軟,隱藏在墨鏡後面的眼睛依舊看不到神色的變化,但下頜和肩膀的線條卻稍稍松馳下來。

莎拉波娃抬起下巴看向高文,“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幫助他。”

“呵呵。”高文輕笑了一聲,“用你自己的方式就好。相信我,其實內心深處,你是知道的,偶爾放下理智,相信情感的指引,這就已經足夠,就好像今天,你出現在了這裡,我認為這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莎拉波娃,確實需要一些鼓勵——

她並不擅長這一點。

習慣了強勢,習慣了獨立,習慣了一個人解決所有問題,以至於她暫時忘記自己並不是擅長所有事情的。

看向高文,一句“謝謝”在喉嚨裡打轉,卻說不出來,莎拉波娃還是不擅長表達自己的真實情緒。

“你應該相信她。”

莎拉波娃開口了,卻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高文眨巴眨巴眼睛,一時半會還真的沒有理解莎拉波娃的意思。

莎拉波娃有些窘迫,幸好墨鏡隱藏了自己的眼睛,她淺淺吸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

“我相信,她選擇出現在球員包廂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即將面對什麼了,但她依舊沒有退縮。”

“我們都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那些媒體肯定沒完沒了,不管你們試圖隱藏還是落落大方的公開,只要熱度還在,他們就絕對不會輕易鬆口。”

“你不可能永遠保護她。”

“所以,比起你張開羽翼時時刻刻地保護她來說,你應該相信她,陪伴在她身邊,和她一起面對媒體。”

“有時候,女孩比你想象得堅強。”

原來是說普蘭。

所以,這算是禮尚往來嗎?

高文嘴角輕輕上揚起來,“我知道。”

一句話就讓莎拉波娃的表情再次僵硬住。

“哈哈。”高文直接笑出聲來,“我理解你的意思,我一直相信她,她的聰慧她的堅強她的大膽,那都是我喜歡她的理由。”

“但你是正確的。”

“那些記者就好像烏鴉一樣,沒完沒了無止無休,她需要面對,真正坦然直面之後就能夠意識到,其實這些烏鴉也就只會叫喚而已。”

“呱。呱。”

莎拉波娃:……

這又無語又好笑、又荒唐又幽默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但老實說,她並不排斥,至少算不上厭惡。

而且……烏鴉?

認真想想,確實形象生動。

莎拉波娃嘴角的弧度稍稍松馳些許,話語也跟著輕鬆下來,“記者知道你這樣形容他們嗎?”

高文輕輕聳了聳肩,“我想他們知道。”

莎拉波娃停頓了一下,這次終究沒有控制住嘴角,完全上揚起來。

然後,訓練場入口方向就傳來了迪米特洛夫的聲音,“嘿,夥計,你怎麼來了?我以為你今天的訓練時間預約在下午。”

一過來,迪米特洛夫就給了高文一個大大的擁抱,從表情到動作都能夠看出他的好心情。

“我是專程過來和瑪麗亞聊天的。”高文滿臉認真。

莎拉波娃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你就胡扯吧”的氣息,不知道墨鏡底下是否在翻白眼,反而讓高文笑得更開心了。

迪米特洛夫卻沒有想太多,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歡迎歡迎,她昨天還說,明天正在考慮要不要去看你的比賽呢。”

莎拉波娃也沒有想到迪米特洛夫轉手就出賣了自己,“格里戈爾!”

迪米特洛夫嘿嘿地笑了兩聲,“她就是擔心艾米莉,你知道,那些媒體太煩人了,一直到現在,只要我們兩個出現,他們也還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她擔心艾米莉無法適應,畢竟艾米莉可沒有我堅強。”

“你?”高文輕輕抬起下頜,然後就看到迪米特洛夫做出一個綠巨人變身的動作,努力炫耀自己的肌肉,高文勉為其難地點點頭,“是是是,你最堅強。”

莎拉波娃默默地扭頭看向另外一邊,假裝沒有看見這兩個人。

高文卻沒有理會,而是拍了拍迪米特洛夫的肩膀,“需要陪練嗎?”

迪米特洛夫攤開雙手,“抱歉,我的今天是屬於多米的,你可能需要提前預約一下。”

高文連連搖頭流露出扼腕的表情,“難怪多米拒絕了我,啊,好生氣。”

就在此時,蒂姆正好推開訓練場大門,剎那間就察覺到齊刷刷投射而來的視線,動作不由僵硬了一下,滿頭都是問號: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