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從床上下來,她站在那裡手足無措的看著佩妮姨母,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佩妮看著哈莉,身體微微顫抖,聲音中帶著細微的哭腔: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莉莉她愛著我,一直都是!”

“可我卻從沒回應過這份愛,我只會用她對我的愛傷害她,儘管她一次又一次的試圖幫助我。”

“每次暑假回來,她都會和我分享在霍格沃茨的生活,分享她遇到的神奇經歷,那裡的一切都讓我向往,也讓我更加嫉妒她。”

“每次看到你,都會讓我想起莉莉,讓我想起我曾經犯下的罪,想起我曾經是個多麼膽小、自卑又無恥的人,我是那樣的愚蠢,簡直無藥可救!”

“我想過和她道歉,可每次都沒能說出口,這讓我們的關係越來越差,直到無可挽救。”

“可是,可是!”

她突然激動起來:“如果沒有魔法,沒有那該死的魔法,一切本不該是這樣的!我和莉莉不會變成那樣,她也不會認識你父親,更不會被魔法害死!”

“如果沒有魔法,沒有巫師,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過去的十幾年裡,沒有魔法和巫師的干擾,我們一直都活的很好不是嗎?”

哈莉看著姨母眼中祈求的神色,沉默了許久,輕聲道:

“抱歉,佩妮姨母,但我必須去。”

佩妮的表情愈發苦澀:

“啊,是的,你必須去,因為你有天賦,和莉莉一樣的天賦。”

“我想我應該也是嫉妒你的,就和嫉妒莉莉一樣,所以我才會想辦法阻止你去霍格沃茨。”

“不是這樣的。”哈莉低聲說道。

佩妮自嘲道:“還能是什麼樣的?反正我就是這麼一個無藥可救的,愚蠢的女人。天吶,得多愚蠢的人才會嫉妒自己的妹妹,才會在妹妹死了以後才意識到自己其實是愛著她的?”

“不,我想她的妹妹也不會想要這份愛。”她說道,“她或許曾經期待過,可以收到來自姐姐的祝福,哪怕只是一封信、一句話、一個單詞,可每次得到的都只有傷害,她或許早就已經不對自己那愚蠢的姐姐抱有任何期待。”

“……”哈莉緊咬著嘴唇,佩妮姨母的話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話是那樣的沉重,沉重到讓哈莉幾乎窒息,她無法承擔起這樣的沉重。

佩妮突然說道:

“或許我從來都不愛她。”

哈莉本就嬌小的身體微微顫抖。

佩妮的語氣沙啞:

“或許這才是真相,我從來沒愛過她,所以才會理所當然的一次又一次傷害她。”

“不,不是這樣的!”

哈莉再次說出那句話,但和之前不一樣,她這次是用喊的。

佩妮停了下來,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哈莉,似乎沒想到一向文靜的她會這麼大聲。

哈莉輕抿著唇,低聲道:

“抱歉,佩妮姨母,我不知道你和媽媽發生過什麼。”

“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經原諒你,又或者她其實從來沒有記恨過你。但我想……”

哈莉停頓了一下,輕聲道:

“我想媽媽她一定是願意原諒你的,因為你是她的姐姐。”

“而佩妮姨母,你也一定是愛著媽媽的。如果不是因為愛,你又怎麼會感到愧疚呢?”

佩妮看著哈莉那和她母親極為相似的模樣,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眼淚奪眶而出。

她有些失聲的捂住嘴巴,奪門而出。

可在門口時,她又停下腳步,哽咽道:

“抱歉,哈莉,我不該說這些的,忘了它吧,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早點休息。”

她蹬蹬的下了樓,像是害怕著什麼。

聽到動靜的弗農·德思禮上了樓,身材肥胖的他側過身,用力收緊肚子,好讓自己的妻子可以下樓。

他來到哈莉的門前,看著臥室內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孩兒,眼神柔和了下來,輕聲道:

“抱歉,哈莉,佩妮或許是受了什麼刺激,她不是故意的。”

“嗯,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們儘量不吵到你。”

“等明天一早醒來,一切都會恢復原樣的,我保證,好嗎?”

“弗農姨丈。”

哈莉沒有回應,只是輕聲問道:

“我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

弗農猶豫了很久,輕聲道:

“我沒見過她幾次,但我能像你保證,她是個很溫柔的人,真的。”

哈莉又問道:

“那另一個呢?我的,父親。”

弗農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堪的經歷。

“我……”

弗農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家餐館裡,那是我和佩妮結婚以前。”

“佩妮她其實很想和你的母親修復關係,否則她不會帶我去見面。

“我當時也是那麼想的,我想幫助佩妮,至少讓她們姐妹可以正常說說話。”

“不幸的是,那次見面最終不歡而散,因為在場的不只有你的母親,還有你的……父親。”

“也有我的錯,我對他所說的一切一無所知,不管是飛天掃帚、還是古靈閣、魁地奇,我對你們的魔法世界一無所知,我的無知引發了他的嘲笑,事情就是從這裡開始發生變化。”

“我無法忍受他的嘲笑,佩妮也是,她無法忍受他對我的嘲笑。”

“我記得我們走的時候,莉莉哭的很傷心,佩妮也很後悔,可她不想道歉,那不是她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更不是莉莉的錯,只是……”

弗農嗤笑道:

“唯一做錯的人不用承擔任何責任,剩下的人卻要因此受到折磨。”

哈莉一言不發,只是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弗農繼續說道:

“那之後就是婚禮,婚禮邀請了他們,但佩妮對之前的事耿耿於懷,她拒絕讓莉莉當她的伴娘,無論莉莉怎麼道歉都沒用。因為她不需要莉莉的道歉,那不是莉莉的錯,那隻會讓她更加難過。”

“在婚禮上我沒跟他說一句話,他也一樣,只有莉莉一直努力試圖修復我們的關係。”

“我們中唯一需要道歉的人,呵,他什麼也沒做。”

弗農的眼中露出不加掩飾的怨毒:

“不,他還是做了一些‘努力’的。”

“婚禮過後,他一個人來到我們家,我以為他是來道歉的。我是那樣的天真,給他開了門。而他是怎麼做的呢?他用他那該死的魔法,把我變成了一頭豬,把我踩在腳下,把佩妮……”

他的雙眼幾乎噴出怒火,那些不堪回首的經歷哪怕過去十幾年也依舊曆歷在目。可他卻沒在繼續說下去,只是痛苦的閉上眼睛,因為那些真正痛苦的經歷連說出口都做不到。

哈莉低聲說道:

“所以你們之後沒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她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他們或許不是不想去,只是不敢。

她一直不理解,為什麼姨丈他們會那麼牴觸魔法,牴觸她前往霍格沃茨?

她現在明白了,因為魔法曾經帶給他們不可磨滅的傷痛。

那是她父親帶來的。

儘管她很難想象自己會有這樣一個父親,但很遺憾,那就是她的父親。

“對不起。”哈莉抿著唇,她不知道該怎麼補償姨丈他們。

明明她父親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姨丈他們還是溫柔的對待了她。

“這不是你的錯,哈莉。”

弗農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抑住被勾起的怒火:

“早點睡吧,我去和你姨母聊一聊。”

他關上門,隔絕哈莉的視線,讓哈莉看不見他壓抑著憤怒的表情。

但哈莉並不好受,她蒙上被子,把自己悶在裡面。

“像一隻鴕鳥。”哈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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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思禮一家附近的陰影中,艾許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德思禮家對面,手裡拿著魔杖,透過窗戶,眼神溫柔的望著哈莉房間的斯內普,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斯內普教授,你這麼幹鄧布利多知道嗎?”

他本來只是打算過來看一眼,結果正好撞上斯內普教授用魔法干涉德思禮夫婦。

在艾許看來,斯內普教授這是純純的痴漢行為啊!

只能說幸好不是在列車上!

不過很顯然,斯內普既然已經在對角巷見過哈莉,他肯定不會允許自己對莉莉的女兒放任不管。

不過他也沒有做的太過分,只是稍微引導了一下德思禮夫婦的情緒。

當然,鄧布利多遲早會知道這件事,斯內普也必然會被問責,但對方多半是甘之如飴。

甚至會覺得自己是在默默守護哈莉。

至於艾許。

鄧布利多不會知道他出現在這裡,畢竟鄧布利多不知道艾許知道哈莉家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