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保證能進紡織廠當正式工,他們才鬆了口,答應等你一進廠,就同意咱們的事。可現在事情沒辦成,你又要下鄉,我爸媽那關肯定是過不去的。”

趙奇挺喜歡蘇晴,兩個人是同學,蘇晴長得漂亮會來事,趙奇挺迷她的。

可是這份迷,也是帶有附加值的。

趙家父母都是精於算計的人,這份算計也遺傳到了趙奇身上。

不可能只憑蘇晴一張漂亮臉蛋,就讓趙奇放下一切跟她在一起。

既然蘇晴註定要下鄉,在趙奇心裡,他們兩個人之間就再沒可能了。

趙奇說的冷硬堅決,蘇晴滿懷期待全部落了空,她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奈何趙奇鐵石心腸,就算現在是個更漂亮的姑娘站在面前對他哭,他都無動於衷。

等蘇晴哭了一個夠,趙奇從褲兜裡摸出張大團結來,塞進她手裡。

“以後別再聯絡了。這十塊錢你拿著,買點什麼帶走吧。”

說完,他毫無留戀地轉身就走了。

蘇晴手裡捏著那張大團結,恨得差點把牙咬碎。

是她看走了眼,沒想到趙奇竟然是這樣沒擔當的一個人。

自己竟然跟他浪費了那麼久的時間,費盡心機讓趙家父母同意他們兩個的事,如今看來,純粹是白折騰。

折騰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蘇晴心裡最恨的,還是大姐蘇舸。

要是蘇舸肯老老實實代替她去下鄉,到嘴邊的肥鴨子又怎麼會跑了?

在手心裡團成一團的十塊錢,最後還是被蘇晴展平,揣進了衣兜裡。

然後她狠狠地朝趙家的方向啐了一口。

另一邊,蘇舸拎著包袱往盛家所在的大雜院去,進了前院,迎面就撞見一個矮墩墩、胖乎乎的大媽。

兩人錯身而過時,大媽下死眼往蘇舸身上瞧。

蘇舸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過也沒在意,過二門進了中院。

這個時間段,離下班還有一陣子,大雜院裡比較安靜,除了大爺大媽外,上班的人都還沒回來。

蘇舸往盛家走的時候,盛奶奶正在屋裡嘮叨盛啟暉。

“你怎麼就讓小蘇一個人回家了?按理說該陪著去一趟,至少得認認門。現在可好,你們兩個結婚證都領了,你連岳父家的大門都還不認得。”

“姑奶,忙活一上午我身體實在撐不住了,但凡還能堅持,我就跟蘇舸一塊回去了。不過我倆說好,明天過去她家,明晚下班我去紡織廠接她。”

“這還差不多。你倆商量彩禮給多少了麼?”

“蘇舸說不用給,他們家也不給嫁妝,兩邊就都不給了。明天上門拎兩瓶酒,帶兩斤肉就行。”

盛奶奶不幹了,“哪有這麼草率的,就算號召結婚一切從簡,也沒有你們這麼個簡單法。嫁妝和彩禮不給,但是上門的四禮得帶足了。明天請個假,去買兩盒點心,外加兩罐餅乾,一起拿過去。”

“嗯。知道了。”

盛啟暉坐在堂屋椅子裡,拄著頭腦子還有些不清醒。

他回到家就進屋睡覺了,這一覺睡了三個小時,正睡得香時,被盛奶奶給叫了起來,問他今天去登記的事。

盛啟暉起來的時候,頭還昏昏沉沉的,一看腦子裡的電量條,剛到4%。

坐在椅子裡聽盛奶奶嘮叨半天,盛啟暉還是不大有精神。

姑奶說要再加兩樣禮,可蘇家那個情況……

盛啟暉沒法跟姑奶說,眼看辦完自己的婚事,姑奶能放心地回家,要是這時候提起,她離開的都不安心。

算了,回頭再和蘇舸商量一下,看看怎麼辦好。

正這時候,外面傳來敲門聲。

盛奶奶過去開了門,看清站在外面的蘇舸時,語氣不由激動起來。

“是小蘇呀,快來,快進屋。”

盛奶奶熱情地不得了,蘇舸也不扭捏,跟盛奶奶打過招呼後,拎著包袱就進去了。

聽到蘇舸來了,盛啟暉忙從椅子裡站起來。

看到蘇舸的表情,再看到她手裡拎著的包袱,盛啟暉就知道蘇舸八成是跟家裡鬧掰了。

盛奶奶也看到了蘇舸手裡的包袱,剛要開口問,就被盛啟暉給打斷了。

“走吧,進我屋裡說。”

盛啟暉從蘇舸手裡把包袱接過去,把人讓進了自己房間。

盛奶奶看著小兩口進了屋,盛啟暉還把房門給關嚴了,臉上頓時笑成一朵花,忙不迭地洗手準備做晚飯。

孫媳婦第一次上門吃飯,今晚可得多做兩個菜,好好露一手。

另一邊,蘇舸和盛啟暉進了屋,一時間只剩下兩個人,蘇舸抿了抿唇,沒瞞著他,把家裡下午發生的事說了一通。

最後,她道:“我和家裡鬧翻了,家裡肯定是沒法回去住,所以來問問你,我能不能今天就搬過來?”

她願意搬過來,盛啟暉當然求之不得。

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房間,還沒來得及收拾。

原本想著等買完結婚用品,再去買一張大點的雙人床,買個櫃,把自己這屋好好拾掇下,挑個黃道吉日把酒席辦了,再把蘇舸接過來住。

眼下是來不及了,只能先湊合著。

看到蘇舸那個小包袱,盛啟暉既心酸又心疼。

自家媳婦在孃家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全部家當加起來就這麼一點,他們大院裡收養的閨女過的都不知比她好多少。

“今天太晚了,時間來不及,明天早上咱們先去廠裡把婚假請了,然後去百貨把結婚的東西買齊全。婚假統共就三天,我看乾脆咱們也別選黃道吉日了,挑一天把酒席辦了吧。”

“還要辦酒席嗎?”

上面號召革命婚禮,不興大操大辦,一切從簡,蘇舸一直以為酒席啥的都不用辦了。

看見她為難的表情,盛啟暉想到媳婦和孃家人已經鬧翻了,如果辦酒席,孃家人估計一個都到不了。

到時候她肯定心裡不舒服,若是大院裡的人在背後再說點啥,怕她更難受。

這麼想著,盛啟暉立馬改了口。

“其實酒席辦不辦都行,我身體不大好,辦酒席太耗精神,要是你同意的話,乾脆咱們就不辦了。”

蘇舸眼睛一亮,立刻點頭。

“我聽你的,那咱們就不辦了。”

像酒席這樣形式化的東西,蘇舸本來就沒啥興趣。

何況剛穿到這個年代第三天,她還沒適應好,實在不想一下子應付那麼多陌生人。

兩人商量妥當,便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