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村內一片混亂。

喊殺聲、求饒聲、驚叫聲……無數道聲音混雜在一起,響徹夜空。

這幫山賊已經徹底被嚇破了膽,明明手上有刀,可面對手持木棍的村民,卻生不起絲毫反抗,只顧悶頭逃跑。

不知過了多久,小王村重新歸於平靜。

兩百多號匪徒逃了一大半。

沒辦法,他們人手太少了,加上夜間視野受阻,無法深追。

最終只抓到二十幾個活口。

“老實點!”

穀場上,馬三狗等人將這些山賊全部綁了起來。

韓楨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此刻渾身浴血,朴刀都砍得捲刃了。

環顧一圈,他朗聲問道:“可有人受傷?”

“俺受傷了!”

“俺也受傷了。”

受傷的村民一共有五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這些村民並非是在與山賊交戰中受傷,反而是追殺的時候絆倒了,或扭傷了腳,或摔破了頭。

見他們傷的不重,韓楨也就沒管了,吩咐道:“谷菘,去宅子裡報聲平安。張和,你去山上將村民叫回來。”

“是!”

兩人齊齊應下。

張和今晚的表現,讓韓楨有些驚喜。

雖然第一時間選擇逃上山,但很快便鎮定下來,敏銳的察覺到匪寇人數並不多,於是果斷糾集村民,殺了回來。

也算是有勇有謀了,往後可以著重培養。

很快,韓張氏幾人的身影出現在穀場上。

空氣中瀰漫的濃郁血腥味,讓她們幾個人面色煞白,腹中陣陣作嘔。

“二郎。”

見韓楨渾身浴血,安娘和韓張氏兩人同時喚了一聲,神色擔憂。

韓楨擺擺手:“我無事。”

聞言,兩個女人這才放下心來。

沒一會兒,逃進山裡的村民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不少村民都受傷了,有一個人甚至摔斷了腿。

沒辦法,深夜進山難免磕磕碰碰,沒有死人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等到所有村民都匯聚在穀場,韓楨朗聲道:“里長何在?”

里長一瘸一拐地從人群中走出,拱手道:“老朽在,村長有何吩咐?”

韓楨吩咐道:“清點人數,彙報傷亡。”

“是!”

里長在兒子的攙扶下,開始挨家挨戶的清點。

在小王村生活了大幾十年,他對村裡可以說是瞭如指掌。

“柱子,你娘呢?”

“里長……嗚嗚……俺娘被山賊殺了。”

“大山,你婆娘呢?”

“……”

一刻鐘後,里長清點完了人數。

村子裡一共死了四個人,還有幾個年輕婦人被山賊糟蹋了。

不少人的房子被一把火燒了,雖家裡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糧食與傢俱卻被付之一炬。

村民們一個個咬牙切齒,怒視著跪在地上的山賊。

韓楨邁步來到一個山賊前面,冷聲問道:“哪個山寨的?”

“松……松山嶺。”

那山賊磕磕巴巴地答道。

“為何要來小王村?”

“俺不知道……”

唰!

刀光閃過,山賊人頭滾落。

村民們沒有絲毫害怕,反而覺得無比解氣。

提著尚在滴血的朴刀,韓楨邁步來到第二個山賊面前,繼續問道:“為何要來小王村?”

“俺真不知道,二當家只說晚上打劫……”

噗嗤!

第二顆人頭滾落。

當韓楨來到第三個山賊面前時,不等他開口詢問,對方便主動開口道:“莫殺俺,俺曉得,俺真曉得!”

“說!”

韓楨揚了揚朴刀。

這山賊似乎是個頭目,知道的事情不少,倒豆子似地一股腦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前兩日有四個人來了山寨,其中一個自稱黑山三當家。他說自己有個仇人名喚韓二,躲在了深山裡,讓俺們石當家幫他一個忙,殺了韓二。”

“今日有兄弟打探到韓二在小王村,石當家便喚二當家領俺們來劫掠,搶些錢糧和女人,順便殺了那韓二。”

黑山三當家?

韓楨微微皺起眉頭。

仔細思索了一番,他發現記憶裡壓根沒有這號人。

自己稱得上仇人的,就只有一個……

忽地,韓楨想到了什麼。

徐家!

徐主簿死了,但徐家卻並未善罷甘休,從先前派遣護院截殺安娘一家,就能看得出來。

而且,臨淄縣裡一直傳聞徐主簿與黑山李天王有些交情。

想來應該是徐家見常知縣沒有剿匪的打算,便找來了黑山上的匪盜,試圖透過匪寇之手報仇。

一時間,韓楨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他的性子向來是不報隔夜仇。

先前之所以沒有對徐家動手,是因為需要整治小王村,暫時騰不出手。

結果,沒想到那徐家竟不知死活,三番兩次挑釁自己。

韓楨問道:“那黑山三當家如今還在松山嶺嗎?”

“前日便走了。”山賊如實答道。

“山寨裡共有多少人?山賊佔幾成?”

“山寨裡如今共有一千多人,不過大多都是收攏來的逃戶,平日裡只負責耕田,像俺們這樣負責廝殺的,只有不到三百人。”

那山賊說罷,乞求道:“俺都說了,好漢能否饒了俺。”

“不能!”

話音落下,刀光閃動。

一刀剁下山賊腦袋,韓楨看向張和等士兵,吩咐道:“將這些山賊都殺了!”

“得令!”

張和等人大聲應道。

他們沒殺過人,但此刻卻一點負擔都沒有。

只是還未等他們動手,人群忽然衝出一個人,搶過張和手中的柴刀,照著一個山賊劈頭蓋臉一頓亂砍。

那山賊被綁住手腳,動彈不得,只能不斷髮出悽慘的喊叫。

漸漸地,山賊的慘叫聲越來越小,最後沒了生息。

這人名喚大山,山賊來時,他慌不擇路的逃進山裡,結果家中婆娘卻被山賊糟蹋了。

砍死山賊後,大山丟掉柴刀,抱頭痛哭。

張和彎腰撿起柴刀,眼中噴湧著怒火,狠狠一刀斬在一個山賊的脖子上。

噗嗤噗嗤!

刀刃入肉聲,不斷在穀場上響起。

就在這時,一個山賊高聲叫道:“莫殺俺!張和是俺啊,你不認得了?俺是棗村的袁初六,當初你成親時,俺還喝過你的喜酒!”

聞言,張和揚起的柴刀微微一頓。

仔細打量了對方几眼,他照著對方胸口就是一腳。

這一腳用足了力氣,袁初六被踹的重重摔倒在地,疼的齜牙咧嘴。

張和怒道:“伱這賊鳥廝竟也當了山賊,今日若是不殺你,難消俺心頭之恨。”

他婆娘和孩子雖平安無事,但家裡卻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眼見張和再度揚起柴刀,袁初六強忍著劇痛,連忙解釋道:“俺不是山賊,俺只是在山寨裡耕田。”

“不是山賊你為何來這裡?”

“俺是被他們拉來壯大聲勢的,從頭到尾,就喊了幾嗓子。俺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兒。”

王五上前一步,冷聲道:“張和你跟他廢什麼話,一刀剁了便是。”

“等等!”

就在這時,韓楨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