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長來啦!”

小武這聲高呼,頓時引得所有人的注意。

待看清奔襲而來的騎兵,十二個小隊計程車兵紛紛爆發出一陣歡呼。

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迸發出驚人的戰力和氣勢。

這一幕,讓陳都頭滿臉疑惑。

瞥了眼遠處的三十七名騎兵,他忍不住問道:“援軍?”

“對!”

小武大笑道。

他就知道,縣長不會不管他們。

陳都頭眉頭緊鎖:“可三十幾人有個甚麼用,既是馳援,怎不多帶些人來!”

城下可是有三四千敢熾軍,三十七個人豈不是來送死的麼。

不待小武說話,一名士兵便嗤笑道:“你這廝懂個甚!”

語氣中的輕蔑之意,溢於言表。

韓楨手下這幫士兵,對官吏們早已沒了絲毫敬畏之心。

陳都頭在那幫衙役鄉勇面前可以抖抖威風,但在這群士兵面前,卻沒有絲毫威信可言。

“你……”

陳都頭頓時大怒。

但一想到對方那彪悍的戰力,又將話重新咽回肚子中。

“縣長之神勇,豈是你等能揣摹,且在城樓上靜看破敵!”

小武看向遠方騎兵,眼中滿是嚮往之色,恨不得立刻衝下去加入其中。

噠噠噠!

戰馬奔騰地聲音,越來越近了。

這時,下方攻城的敢熾軍也注意到了這支騎兵。

負責攻打東城門的,乃是飛鵬將侯田。

張萬仙自稱仙人轉世,手下有十大護法神將,侯田排在第七。

此人本是壽光縣一鄉勇,張萬仙起事後,立刻殺了村中地主,領著幾百號村民投靠。

雖投奔的晚,但由於會說些奉承話,因此深得張萬仙喜愛,被封了個十大護法神將,領著數千號人。

此刻,侯田騎在一匹駑馬上,正在督戰。

聽到馬蹄聲,他臉色頓時大變。

待看清來人只有三十餘名騎兵時,侯田心中不由鬆了口氣。

只見他板著一張臉,學著曾經縣中都頭的威嚴做派,摸了摸下巴,下令道:“去三百人剿滅那隊騎兵,儘量別傷了戰馬!”

“俺去!”

“自然是俺去!”

聞言,立刻有幾名手下跳將出來,爭搶著要去。

之所以這般積極,是因為張萬仙制定的規矩。

凡作戰者,收穫五成歸自己,剩下五成上繳。

這也是為何敢熾軍攻城如此兇悍,悍不畏死的主要原因。

一旦攻破縣城,先進去的必然大賺特賺。

女人、錢糧,任他們挑。

一番爭吵下來,最後一名黑臉壯漢搶得了差事,喜滋滋地領著三百敢熾軍,直奔騎兵而去。

吩咐完之後,侯田便轉過頭,繼續督戰攻城。

很明顯,城牆上守軍的箭矢和石頭都用光了,眼下是最關鍵的時候,只需再加把勁,定能一舉奪下縣城。

若是被西城門的飛虎將搶了先,則只能喝口剩湯了。

張萬仙有一個小妾,是壽光縣知縣的續絃,生的如花似玉,且飽讀詩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念及此處,侯田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此次攻下千乘縣,俺侯田也要嘗一嘗這些官老爺的妻妾,到底是個甚麼滋味。

……

噠噠噠!

狂奔了一里路,此刻戰馬的速度已被提至頂峰。

韓楨面色冷峻,一手緊握馬韁,一手持槊,直奔侯田而去。

他的戰術向來簡單粗暴,擒賊先擒王。

殺了主帥,敵軍自會崩潰。

縱觀古今,兩軍交戰之時,還從來沒有哪一方在主帥被殺後,依舊能打贏的軍隊。

其一是主帥一死,整支軍隊便群龍無首,將領各自為戰。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便是主帥戰死,對士氣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他不認識侯田,只是見此人騎在馬上,被一群人團團圍住,即便不是主帥,應也是重要將領。

就在這時,敢熾軍中衝出三百人,直奔他們而來。

“破敵!”

韓楨大吼一聲。

“破敵!”

後方聶東等騎兵齊齊高喊,氣勢驚人。

這一幕,讓那名黑臉壯漢神色大變。

先前他也遇到過小股騎兵,但那些騎兵根本不敢衝陣,只敢遠遠地騎在馬上放箭。

等到他們靠近後,立刻打馬拉開距離,然後繼續放箭。

像蒼蠅一樣惱人。

可眼前這支騎兵則完全不同,竟然要衝陣。

黑臉壯漢頓時慌了神,焦急地吼道:“快,列陣!盾手和槍手呢,快給俺頂上去!”

三百多號人亂哄哄地聚在一起。

在黑臉壯漢的呵斥聲中,幾名手持盾牌的敢熾軍慌忙頂在前方。

還不待長搶手就位,騎兵已至。

韓楨一馬當前,手中馬槊朝著前方盾牌掃去。

砰!

木板製作的簡易盾牌,瞬間被砸碎,連帶著後方持盾計程車兵,也在巨力下被砸飛。

衝入陣中,韓楨雙腿夾緊馬背,雙手持槊,橫掃而出。

凡被抽中者,無不胸口塌陷,倒飛數米。

噗嗤!

一名敢熾軍被馬槊當頭抽中。

腦袋頓時如西瓜一般,爆裂開來,混合著腦漿的血沫四濺。

黑臉壯漢似乎被嚇傻了,整個人愣在原地。

下一刻,一柄長刀劃過,藉著戰馬的衝擊力,輕鬆斬下他的首級。

僅僅幾個呼吸,三百敢熾軍組成的軍陣便被鑿穿。

鑿穿之後,韓楨繼續催動戰馬,朝著侯田衝去。

……

“嘶!”

城牆上,陳都頭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驚駭。

只因從上方俯瞰,更加震撼。

只見為首的那名騎兵,如入無人之境,馬槊揮動間,凡是擋在前方的敢熾軍,如同被一輛狂暴的戰車迎面撞上,紛紛倒飛出去。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方才那些士兵為何嗤笑自己。

這時,小武大聲道:“陳都頭,喚人開啟城門,我等殺出去,前後夾擊!”

“打……開啟城門?”

陳都頭嚥了口唾沫,目光呆滯。

“快!”

小武催促一聲。

作為一名百戰西軍,他對戰局格外敏感。

縣長雖神勇,但畢竟人數還是太少,指望他們三十幾人,殺光幾千人根本不可能。

就是幾千頭豬,站著不動讓他們殺,也得殺上一天。

一旦戰馬力竭,形式可能會急轉直下。

所以,這個時候必須要主動出擊,前後夾擊之下,敢熾軍必定崩潰。

“哦哦!”

待回過神,陳都頭忙不迭地點頭,吩咐鄉勇開啟城門。

若是前一刻,小武讓他開城門,打死他都不會同意。

可眼下見識過這震撼的一幕後,他徹底服了。

小武高呼一聲:“各隊隊正領士兵於城門下集合,隨俺殺出去!”

“得令!”

隊正齊齊應道。

……

縣城下,韓楨率領騎兵已殺入大軍之中。

三十七名騎兵組成鋒矢陣,以韓楨為箭頭,如同一根利箭射入軍陣之中。

鋒矢陣,又名楔形陣。

這種衝陣之法最是極端,破壞力極強,能夠迅速鑿穿大軍,直逼敵方中軍。

但相應的,對騎兵要求也格外高,需得是精銳中的精銳。

尤其是陣首破陣的騎兵,要負責破開重重阻礙,非以一當十的勇士,不可勝任。

一旦被逼停,整支騎兵將會陷入絕境,迅速被殲滅。

唐初時,唐軍將領最喜歡用鋒矢陣。

因為將士夠猛,士兵夠勇。

其中最著名的代表,就是蘇定方和席君買。

而唐初唯二的兩次百騎破萬敵,便是他們兩人打出來的。

以往北宋在面對西夏與遼國時,不管是打花隊還是純隊,從不敢用鋒矢陣。

哪怕是號稱西軍第一猛將的韓世忠,也只敢用橫隊,進行鉗形攻勢,將敵軍分割之後,再分散成若干小隊,左右迂迴穿插。

轟!

一瞬間,韓楨便已突入軍陣數十米,距離那侯田只剩下短短二三百米的距離。

馬槊在他手中被舞成了一道玄色殘影,只能看到擋在前方的敢熾軍紛紛倒飛出去,血霧四濺。

直到這個時候,侯田才發現不對勁。

轉頭看去,只見那隊騎兵已殺入陣中,距離自己竟不足百米。

“快,快攔住他們!”

侯田面色大駭,驚聲高叫。

說罷,他趕忙催動身下駑馬,打算逃走。

只是他被圍在陣中,身下駑馬根本跑不起來。

“滾開,都給老子滾開!”

侯田抬起手中馬鞭,一邊喝罵,一邊抽打擋在前方計程車兵。

此刻,整個敢熾軍一片混亂。

耳聽馬蹄聲越來越近,侯田驚慌地轉頭看去。

入眼是一道玄色殘影。

緊接著,侯田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一槊抽碎侯田的腦袋,韓楨大吼一聲:“主帥已死,降者不殺!”

攻城的敢熾軍紛紛一滯,心中又驚又懼。

咯吱!

就在這時,城門緩緩開啟,小武領著十二個小隊殺出。

“殺啊!”

一百多人齊齊高喊,聲勢驚人。

盾兵在前,槍手在後,長刀手伺機而動,成為一個半圓。

士兵們操練多日,終於開始顯現出成效。

轟轟轟!

整齊的步伐,如同戰鼓一般,重重敲在敢熾軍的心頭。

城下敢熾軍雖多,但在結成戰陣計程車兵面前,如同陶罐一般,一碰就碎。

長刀手每一次揮刀,都有大批敢熾軍倒下。

每當有敢熾軍想要襲擊長刀手時,槍兵便會揮動長槍,逼退對方。

而在敢熾軍大陣中,韓楨領著騎兵左突右衝,將敢熾軍徹底打散,使其無法集結。

城樓之上,陳都頭已經看傻了。

這是哪裡蹦出來的精兵,只怕比之西軍都只強不弱。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一陣陣高喊聲連成一片,在每一個敢熾軍耳邊迴盪。

哐當!

一名敢熾軍扔掉手中柴刀,跪在地上,口中連連高喊:“俺降了,俺降了!”

一時間,跪倒一片。

不過還是有不少敢熾軍朝城西跑去。

小武高聲喊道:“縣長,西城門還有一支敢熾軍!”

“伱等看管戰俘,騎兵隨我去西城!”

韓楨吩咐一句,調轉馬頭,朝著城西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