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早,三千應徵的新兵從四面八方趕來,一個個帶著被褥碗筷,匯聚在軍營門前。

挨個點完卯,三千新兵被帶領著來到校場之上。

七百老兵早已全副武裝,排成整齊的佇列,靜靜站在那裡。

一股肅殺之氣頓時撲面而來。

新兵們下意識的閉上嘴巴,自覺的排成長隊。

高臺之上,韓楨負手而立,身後左右兩邊站著聶東和魏大。

魏大終於養好了傷,幫著韓楨操練了一段時日山寨的鄉勇後,便迫不及待的回到軍營中。

與他一同來的,還有王五這幾個先前在松山嶺重傷的老兵們。

整個校場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高臺之上。

韓楨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他本以為這些新兵進入軍營後,會亂糟糟、鬧哄哄地擠成一團,不曾想比自己預期的要好。

“既參了軍,入了行伍,便要遵守規矩,我的規矩很簡單。”

韓楨目光掃向老兵,高聲道:“告訴他們,咱們青州軍的規矩是甚麼?”

“服從,服從,還是他孃的服從!”

七百老兵齊齊高聲大吼,聲音在軍營上空迴盪,驚的山中鳥獸四散奔逃。

新兵們心中震撼,體內熱血翻湧。

韓楨高聲道:“飯隨便吃,賞錢我有的是,而你們需要做的,便是絕對的服從。讓你等往東,絕不許往西,讓你等前進,便不得後退,聽明白了嗎?”

“明白。”

新兵們稀稀拉拉的回答聲,讓韓楨皺起眉頭,只見他目光不善的盯著新兵,大吼道:“再說一遍,聽明白了麼?”

“明白!!!”

這一次,新兵們回答整齊了許多,一個個扯著嗓子大喊。

韓楨點了點頭,喚道:“聶東!”

“末將在!”

聶東立刻上前一步,拱手抱拳。

韓楨吩咐道:“將軍中禁令說與他們聽。”

“是!”

聶東高聲應道,而後朝著下方新兵道:“伱等入了軍伍,需得遵守軍令。都聽好了,否則誰若是犯了軍令,重則斬首,輕則杖責。”

“其一,聞鼓不進,聞金不止者,斬!”

“其二,謠言詭語,蠱惑軍士,斬!”

“其三,竊人財物,搶奪軍功,杖三十!”

“其四……”

一共十條軍令,聶東為了防止有人聽不懂,特意說的很慢。

這些軍令看似文鄒鄒的,實則並不難理解,即便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苦哈哈,也能知曉其中的意思。

這可是關乎自己性命的大事,新兵們自然不敢怠慢,因此一個個聽得極為認真。

待到說完之後,他大吼一聲:“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

新兵齊齊大喊。

聶東繼續說道:“軍令講完,現在說一說軍中的作息。卯初點卯,酉初放值,這期間你等會有一個時辰用以吃早、午飯及歇息。酉正一刻開設夜課,學不學皆在你等,但我青州軍中若想升官,需得識字算術。”

“戌時歇息,過了這個時辰,若無軍令者,不得在軍營中隨處走動,違者以軍法處置。你等可聽清楚了?”

軍隊與別處不同,什麼時候該幹什麼事兒,都必須規劃的一清二楚。

除了便於管理之外,還能加強士兵的紀律性。

“清楚!”

新兵再次高喊。

交代完這些後,聶東重新退回韓楨身後站定。

韓楨正色道:“現今我軍正式定名青州軍,我為統制,聶東、魏大二人為左右都統。軍中步卒分三營,騎兵單獨為一營!”

軍中的編制,韓楨與聶東討論一番後,並未選擇改動。

依舊是以十二人為一隊,十隊為一都,十都為一營,十營為一軍。

聞言,臺下老兵們頓時雙眼一亮,紛紛面色期待。

從昨日擴軍時,他們便曉得不少人要升官了。

眼下,終於開始了,老兵們不由屏氣凝神,心中既緊張又激動。

“張和!”

隨著韓楨一聲大喝,人群中立刻走出一人。

張和神情激動,抱拳道:“末將在!”

韓楨下令道:“今日起,你為左營營長,統御一營之軍。”

“多謝縣長,末將定當竭盡全力,不負所望!”

張和心潮湧動,看向韓楨的目光中充滿了狂熱。

“武保!”

“末將在!”

小武邁步出列。

“你為右營營長。”

“末將定不辱命!”

“于軍,你為中營營長。”

于軍雖加入軍營的時日稍晚一些,但卻成長迅猛,很快便受到聶東的關注。

昨夜兩人商討營長之職時,聶東特意向韓楨推薦了他。

張和三人立於陣前,意氣風發,感受著身後弟兄們羨慕的目光,心頭無比舒暢。

韓楨掃視一圈,將目光落在劉錡的身上,大聲道:“劉錡!”

啊?

人群中的劉錡先是一愣,待回過神後,快步走上前。

“末將在!”

韓楨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下令道:“現命你為騎兵營營長,統御騎兵!”

“這……多謝縣長!”

劉錡此刻無比興奮。

他沒想到自己剛來軍營沒幾天,便升任了營長,只覺是將遇良才。

一時間,張和三人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之色。

別看騎兵營現在才三十六人,可所有人都知道,騎兵乃是青州軍中的寶貝疙瘩,有什麼好東西,那都是先緊著騎兵來,剩下的才落到步卒手中。

而且,騎兵營往後肯定也會擴軍。

不過張和三人雖羨慕,心中卻沒有別的心思,只因劉錡雖剛入軍營,但卻憑著自己的表現,折服了不少人。

他畢竟出生將門,自小耳濡目染之下,通曉兵法軍略,又得周侗這樣的武道名家指點,自身實力也極為強悍。

手中一根盤龍棍耍的虎虎生風,除了聶東之外,軍中無人能在他手下走過三合。

另外,這廝跟誰都自來熟,且心胸開闊,開得起頑笑。

簡而言之,就是很有人格魅力。

瞥了眼四人,韓楨正色道:“你等也莫要開心的太早,當戒躁戒驕,我青州軍中講究能者上,庸者下。若是表現不佳,便會被出挑的將士頂替。”

“末將明白!”

四人心中一凜,齊齊應道。

接著,韓楨又任命了三十位都頭,與一眾隊正。

任命結束之後,韓楨轉身道:“新兵就交由你們了。”

聶東略顯詫異道:“縣長不留在軍中嗎?”

按理說,新兵入營第一天,韓楨這個統制於情於理都得留下來指揮操練。

兵不識將,乃是軍中大忌。

不過這一點韓楨倒是不擔心,在臨淄縣,他是軍政一把抓。

現如今整個臨淄縣的百姓,誰不曉得縣長最大,其次才是知縣。

韓楨解釋道:“水力鍛造作坊與製鹽廠開工了,我得去看看。”

這兩間工廠一個是錢袋子,一個是軍火庫,重要性不言而喻,正好趕在同一天建造完畢,投入使用。

不親自看一眼,他實在不放心。

聞言,聶東不由肅然道:“既如此,縣長便去罷,軍營由末將與魏大哥看著,絕不會出岔子。”

韓楨吩咐道:“新兵入營需得適應一段時日,這幾日你二人辛苦些,多盯著點。”

“縣長寬心!”

魏大抱拳道。

他這段時間都快閒的發黴了,眼下重回軍營,哪裡會嫌累。

騎上戰馬,韓楨一路出了軍營,沿著小東河來到水力鍛造作坊。

此刻,作坊人聲鼎沸,遠遠望去,一道黑煙直衝天際。

袁工匠早已等在作坊外,見到韓楨後,立刻迎了上去:“縣長,作坊已經開工了!”

“走,領我看看。”

翻身下馬後,韓楨將馬韁交給手下,邁步走進作坊。

一進作坊,一股熱浪頓時迎面襲來。

瞬間,韓楨身上便出了一層細汗。

三十多號工人打著赤膊,露出精裝的身子,被汗水浸溼的肌肉,在爐火的映照下,油光發亮。

鐵匠這個行當,沒有幾把力氣是幹不了的。

鐵匠鋪招人的要求,便是敦厚壯碩。

雖說水力作坊不需要人力來打鐵,可光是不停搬動生鐵與熟鐵,就不是一般人能幹得。

咣咣咣!

在水車的帶動下,五把水力鍛錘不斷上下敲動,燒紅的熟鐵在鍛打之下,火星四濺。

韓楨給作坊下達的第一批任務,便是鍛造三十七幅騎兵重鎧,外加三百幅步兵重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