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村的村民前來投靠?

剛從睡夢中醒來的韓楨,聽到這個訊息時,以為自己沒睡醒。

逃戶可以理解,村民投靠……

難道宋徽宗又整出什麼騷操作了?

帶著疑惑的心情,韓楨騎馬一路來到山寨。

登上寨牆,向下一看。

嚯!

還真是小東村的村民。

下方的村民見到韓楨,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

“快看,真是韓二!”

“俺們來投奔你了!”

“韓二,是俺啊!”

“……”

韓楨轉頭問道:“探查過了麼?”

一旁的聶東答道:“卑職方才已派人探過,後方沒有埋伏人手,除開領頭之人手中有長矛之外,其他人均無刀箭,真就只是一百多村民。”

聞言,韓楨點頭道:“既如此,開啟寨門,放他們進來。”

咯吱!

隨著兩扇沉重的寨門開啟,村民們立刻魚貫而入。

進了寨子,村民們亂糟糟地聚在寨門前,一邊好奇的東張西望,一邊七嘴八舌的議論。

“真的發荒田嗎?”

“五斗米糧是麥子嗎?”

“韓二,還記得俺麼,俺是你二叔啊。”

七嘴八舌地聒噪聲,吵得人頭疼。

韓楨冷著臉,大喝一聲:“肅靜!”

如今的韓楨,頗有些不怒自威的氣勢,外加四周計程車兵們冷冷地目光。

一時間,小王村的村民們漸漸安靜下來,神色忐忑的看著他。

掃視一圈,韓楨隨手指向一人,問道:“為何要來?”

被指向的村民,正是張橋。

迎著韓楨的目光,張橋一陣心驚,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頭猛虎盯上,後脊發涼。

嚥了口唾沫,他如實答道:“今日村裡來了稅吏,說官家要收丁身錢,每人六貫錢,若是交不齊,便要受軍法。俺們實在沒活路了,便趁夜逃出了村。”

聞言,韓楨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天災還沒來,人禍倒是先至了。

每人六貫錢,宋徽宗這是瘋了麼?

還是說,他對招安法有絕對的信心?

用腳趾都能想到,接下來北宋境內各路定會起義頻發。

韓楨又問:“你等又為何知曉我在此?”

張橋不答,轉頭看向于軍。

見狀,于軍只得硬著頭皮說:“俺前幾日上山打獵,偶遇逃戶下山,從逃戶口中得知伱在小王村。”

“其他村民呢?”

“里長他們不想走,打算賣田交稅。”

于軍說罷,乞求道:“韓二,俺也不瞞你,方才魯大攔著不讓走,被俺給殺了。如今當了逃戶,手上又沾著人命,實在沒處可去,只求你能收留俺,賞口飯吃!”

韓楨輕笑道:“倒是有幾分膽氣,你可願參軍?”

“這……”

于軍先是一愣,隨即咬牙道:“只要能讓一家老小活著,俺願參軍。”

說實話,他家裡人口多,親爹被老虎咬斷了腿,是個殘疾。

婆娘又是個病秧子,幹不了重活,下面還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光靠他操持幾畝旱田,只怕混個溫飽都困難。

韓楨正色道:“放心,不會虧待你,參軍之後月俸五百文,一日三頓乾飯,三日一頓肉食。若有軍功,還會另有賞賜。”

于軍頓時大喜,他沒想到參軍之後,待遇竟這般好。

聞言,一個青年急忙開口道:“俺也想參軍。”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韓楨搖搖頭:“你老老實實種田罷!”

以前都是一個村的,互相之間知根知底。

此人什麼性格,他心裡很清楚。

如今韓楨並不愁兵源,松山嶺那邊還有一百預備役。

並且,接下來會不斷有逃戶、村民來投靠,可以慢慢挑選。

之所以挑中於軍,是因他本是獵戶,會弓箭,性子剛強,又有殺人的膽氣,只需訓練一番,便是一個合格計程車兵。

“夜深了,你等就在山寨附近湊合一晚罷。明日去村中登記,每戶分二畝荒田,五斗米糧。”

話音剛落,小王村的村民們頓時面露驚喜。

竟真的分荒田,還給米糧。

韓楨又對聶東吩咐道:“今夜盯著些,若有異動,不必手軟。”

“得令!”

聶東應道。

一路回到宅院裡,折騰了一圈,韓楨已沒了睡意,徑直來到書房。

朝廷徵收丁身錢之事,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的本意是再苟兩個月,等到天災來臨,北方必定烽煙四起,起義頻發。

到了那時,可從容應對。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誰能想到,這種節骨眼上,宋徽宗還敢在全國範圍徵收丁身錢。

實在太勇了!

翻出紙張,研磨些墨汁,韓楨提筆開始在紙張上寫寫畫畫。

臨淄縣——千乘縣——博興縣。

這三縣相距很近,且都匯聚在青州的右上角,山高林密,背靠渤海。

佔據這三縣,只需切斷濟水水路與三縣官道,小半個青州就落入手中,進可南下攻打郡城,退可自成一界,過逍遙日子。

哪怕做最壞的打算,也能順著濟水出海。

青州地勢是西北高,而東南低。

可以斜著分為上下兩部分,上半部就是臨淄這三縣,山高林密,地勢崎嶇。

因地處偏僻,環境惡劣,所以人口稀少,比如臨淄縣,只三千多戶,總計不到兩萬人。

下半部則一馬平川,乃是一大片豐茂的平原,郡城益都與壽光、臨朐兩個望縣坐落於此。

青州80%的人口與田地,都在下半部。

僅是益都郡,下轄縣鎮便有八萬餘戶,總計四十多萬人。

在韓楨的計劃中,先佔據臨淄三縣,積蓄力量,然後再徐徐圖之。

他現在人手雖少,士兵更是隻有百來個,可一旦真掀起反旗,席捲之下,勢力很快就能迅速膨脹。

這就和滾雪球是一個道理,一個小雪球從山頂扔下,轉眼間就會變成龐然大物。

難點不在於滾大雪球,而是如何精煉壓縮,讓雪球更密實。

否則雪球再大,一碰就散。

很多農民起義就是如此,初期僅有幾百人,很快便能聚眾幾十萬,結果碰上正規軍,頃刻間便被打散。

而想要凝練勢力,除開一個有腦子又有威望的領袖之外,還需要一幫管理人才。

管理型人才,恰恰是韓楨目前缺少的。

不過他一直覺得,人才並不少,只是缺少伯樂與一個舞臺罷了。

沛縣便是最好的例子。

若無劉邦,蕭何可能到死只是一個書吏,曹參一輩子都是獄掾,樊噲也只是鄉間一狗屠。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總不能整個大秦,就這三個人才,恰巧全在沛縣,又恰巧全都跟劉邦要好罷?

沒道理的。

所以,他刻意的鍛鍊身邊之人,給予他們機會。

目前較為突出的,暫時只有猴子一人。

短短時間,便把石灰窯管理的井井有條,幾十名工人更是收拾的服服帖帖。

寫著寫著,韓楨忽地頓住了。

只見紙張上,在臨淄縣的標識中,寫著常知縣三個字。

此人,殺還是不殺?

他有些猶豫。

常知縣此人雖有些小心思,不過目前為止,雙方合作還算愉快。

但,畢竟是朝廷的官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