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渺見他臉色好了,繼續道:“大人,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王武應得爽快,哈哈大笑:“好好好,這次的事辛苦你們了,此次之事你們可算是立了大功了,要不是你們,少鹹城的瘟疫也不會控制的如此迅速。”

話落,他又繼續道:“大家夥兒商量了下,決定滿足你們二人一人一個訴求,只要不是太過分,隊伍能做到的,我會盡力滿足你們的。”

是非獎懲他還是拎得清的,此次若不是這二人出頭,男人的驟然死去只會讓瘟疫成為一個不解之謎,如此一來,引起的恐慌不僅讓隊伍損失慘重,也會讓少鹹城損失慘重。

男人活命後,官兵才能順藤摸瓜摸清楚瘟疫的源頭以及是否傳播開來,如此一來,他們的功勞確實功不可沒,旁人他不清楚,他這裡還是獎罰分明的。

聞言姜知渺也是一愣,之前出手救人她也沒想那麼多,沒想到王武如此大方,居然要滿足他們的訴求,完全是意外之喜。

見二人沒有反應,王武又重複道:“你們想好要什麼了沒有?”

姜知渺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想好。”

見狀,王武又問了溫竹卿一遍。

溫竹卿依言抬頭,思索了片刻後,開口說道:“我的訴求是,希望大人可以卸下我祖父和父親的枷鎖,他們年事已高,枷鎖太重,著實有些承受不住。”

話落,見王武面色不變又繼續道:“並非什麼都不佩戴,只希望他們和女子一般佩戴腳鏈,還望大人同意。”

要說私心,他肯定是有的,這次瘟疫的控制他在其中起的作用不大,王武給的承諾他也詫異,但是細想又覺得合理。

卸枷鎖這件事,他想了很久,如此一來,有了合理的途徑,著實是意外之喜。

王武聞言深深的看了溫竹卿一眼,低頭沉思了一陣後,摩挲著下巴,抬頭說道:“你確定是要卸去這二人的枷鎖?沒有其他的訴求?”

其實卸去這二人的枷鎖也不是不可能,以往每每快要誤期之時,他們都會卸去成年男子的枷鎖達到減負的目的,提高速度,仔細一想這確實不是什麼太難的要求。

思及此,王武沉沉的看了一眼長身如玉的少年,倒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沒有。”溫竹卿答道,頓了頓,雙手互握合於胸前作了個楫,又補充道:“我沒有其他的訴求,只求大人能同意我方才的請求,還望大人應允。”

見他確定,王武爽快一笑,說道:“好,我就應了你這個請求,也算是獎勵你們出頭。”話落,他朝著姜知渺說道:“這個訴求一直有效,若是想好只管找我說。”

姜知渺笑著應好,王武大笑一聲,吩咐手下人從明日開始無需給溫父二人上枷鎖,隨後三人朝著屋內走去。

徐有容見著姜知渺的那一刻起,眼淚就忍不住的噴湧而出,剛想上前又被溫母拉了住,待王武抽完張孟氏後,她再也忍不住倚在門旁。

見著二人毫髮無傷的模樣,她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老天保佑,一定是上天聽到了她的訴求,這才讓兩個孩子全須全尾的回了來。

默唸了幾句阿彌陀佛後,徐有容一把抱住姜知渺哽咽地哭了起來:“你們平安無事的歸來,真是太好了。”

她是有一肚子話要說,此刻卻全都化作了泡沫,嘴裡反反覆覆的重複著太好了。

姜知渺聽她嘴裡啜嚅不停,反手回抱了過去,哭笑不得的說道:“娘,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嗎?到時候把眼睛哭壞了可就不好了,快別哭了。”

看著她眼尾醺紅的模樣,姜知渺的心裡也不好受,連著勸了好幾句,徐有容這才慢慢止住了淚,她抹了抹眼角的淚,笑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還沒吃飯吧,娘給你留了餅子,娘這就去給你拿。”話落,她哭笑道:“就是這餅子放的時候有些長,沒有剛做出來的熱乎,你和竹卿二人就將就著吃兩口,等明日官差發了新的,再吃熱乎的。”

“娘,我們吃過了,之前關押我們的官兵怕我們餓著給我們送了吃食,眼下正撐著呢,一點兒都不餓。”姜知渺半撐著腰身,用手在腹部來回的打轉,說笑道。

沉浸在歸來的喜悅中的徐有容直接將姜知渺的話給忽略了去,連連道:“先前吃的是先前吃的,現在吃是現在的,你們受了累,多吃些補補也是應該的。”

話落,她垂著頭,聲音低了下去:“若是沒被抄家的話,就不會只吃些硬餅子了。”

徐有容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硬餅子就硬餅子,只要能吃飽,也沒差兒。”

姜知渺打量著她,不解道:“娘,你這都在嘀咕個什麼呢?大點聲,我沒聽清。”

她娘這嘀嘀咕咕個什麼呢,小貓叫似的,撥浪鼓似的直搖頭,見她沒聽見,姜知渺伸手戳了戳她說道:“娘,回神了,不是說要吃飯嗎?別站著了,一起回去吃餅子?”

察覺到被人戳了一下,徐有容抬眼望去,笑著攙著姜知渺的胳膊:“吃餅子,回去吃餅子。”

姜知渺見她一副不吃餅子不肯罷休的模樣,順著點了點頭,左右不餓,將就著吃一點也行,她娘高興,她也高興。

彼時屋內只有姜溫兩家人一片高興祥和之色,餘下的人紛紛避之不及,即使王武威懾過,但是究竟有沒有染上瘟疫又有誰能知道?

只要不是大夫說的話,他們都持有懷疑態度,思及此,眾人紛紛貼在牆角,有多遠躲多遠,生怕接觸到他們。

趙氏原也想陰陽怪氣幾句,無奈張孟氏的下場實在是太過慘烈,看她如此下場,她只好又將話嚥了回去。

實則她心裡也是不悅的,姜知渺這小賤人天天窩在家裡不幹事的,能會醫術?不會醫術就貿然出頭,這不是要把他們給害死嗎?

霍霍自己就算了,還來霍霍他們,這不是沒事找事嗎?趙氏腹誹不止,又忍不住多剜了她好幾眼。

看著偌大的地盤,姜知渺甚是滿意,不來就不來,誰還請他嗎?都不來才好呢,這樣就能遠離那些打呼磨牙的聲音,她高興還來不及,誰管他們是何態度。

這間屋子比先前官兵分給他們的那間屋子亮堂不少,也許是月明星稀,再加上屋外燈籠眾多的緣故,此刻眾人面上憎惡的神情姜知渺看的清清楚楚。

對於他們咬牙切齒不悅的目光凝視,她選擇忽視,她又不欠他們的,這幅苦大仇深的模樣是做給誰看?她是體會他們的心情,不過,也不會慣著他們。

往日擁擠之地,如今平白空出偌大一地盤,姜知渺見狀一屁股坐了下來,拿起徐有容遞過來的餅子就吃了起來。

嚼吧嚼吧幾口咽肚後,徐有容還想再塞,姜知渺揮了揮手,無情的拒絕了。

這母愛實在是有些沉重,她有些承受不住,看著溫竹卿也是一臉食不下咽的神色後,姜知渺無情的笑了起來。

方才就見溫母二人對著他噓寒問暖,不過每個人表達情緒的方式不同,他們倒是沒有徐有容那般直接,不過無論過程如何,最後還不是要吃硬餅子。

硬餅子——不愧是父母之愛子的專用餅子。

溫竹卿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又遞過來的餅子,推拒道:“爹,娘,真吃不了了,之前我和姜姑娘是吃飽了回來的,真吃不下了。”

見他確實一副不能吃的模樣,溫父溫母只好停了手,用一種關切的眼神,默默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