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水村最近出了樁大事,村上閒聊的,外來湊熱鬧的,都知道新來的姜家姑娘被一個手上沾了人命的婆子給汙衊了。

按理說王神婆被押送到鎮上還沒一日的時間,眨眼的功夫,就連茅廁旁玩耍的幾歲幼童都能說出個一二來,實在是讓姜知渺費解。

村口的那顆大樹下,儼然成了八卦情報處,正圍了一群人在哪聽熱鬧,聽的眾人咂舌。

姜知渺不喜歡報隔夜的仇,一向是有仇當場就報了,這房子可是她心心念念之物,在這即將建成的檔口,給她惹這出,實在是讓她惱火。

何況,她娘還給氣暈過去了,一想到這,她剛才扇過人的手一時搔癢難耐,只想按著那背後指使之人狠狠的湊上一頓,只留一口氣吊著命就行。

“你說的,可是真的?咱村裡,真有你說的那人?”

吳長生眉頭一縮,聽完後沉吟了好久,這才存疑的又重複了一遍,“咱村裡祖祖輩輩可沒出過壞人,你莫不是聽岔了吧,那婆子是胡言亂語的慣犯,她的話,能信嗎?”

姜知渺理解他作為村長為村民著想的心,但如今她們也入了這甜水村,往後也是這村裡的人,這事要處理不好,難保她在想出什麼害人的法子。

“村長,往後我也是要在村裡長久的過下去的,這麼大的事,我可不敢胡說,實在是村子裡有人容不下我啊。”

“這次找了個神婆過來汙衊我,保不齊下次要怎麼害我呢,這事不整明白了,不說我,就是旁人對咱甜水村的人都會有看法的啊。”

姜知渺苦口婆心的說著,見他神情鬆動了些,又添柴加火道:“旁的不說,先前那婆子來找事的排場鬧的那麼大,大傢伙可都看的清清的,保不準有人在外頭亂嚼舌根,敗壞咱甜水村的名聲啊。”

看他慌了,她就知道自個兒說到點子上了,於是又說:“雖說這件事鬧的大,看的人也多,說出去,頂多也就是說那婆子的錯,我畢竟是受害人,想來,對我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的,頂多議論個三五天的,這事自然也就淡去了。”

“但這村子裡有惡婦人的事,他們可都聽的真真的,這要是誰的嘴不嚴,也跟著說出去了,往後咱甜水村的姑娘還能有好人家來提親嗎?村長,這都明擺著村裡有顆老鼠屎了,你也就不要猶豫了,需知,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的道理啊。”

聽到這,吳長生額上沁出了密密匝匝的汗珠,徹底的慌了,他是信村民不會有害人之心不假,但這關係到整個村裡大姑娘的婚事,他是萬萬不敢疏忽懈怠了。

更何況,他自個兒的小女兒如今正和苦根村的後生定了親,這檔口,要是因為一個爛心爛肺的惡婦人而耽誤了他家女兒的婚事,那可就真是得不償失了。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但僅憑一顆黑痣,就能找到那人?咱甜水村是不大,但零零總總的,也是有幾十戶人家的,一顆黑痣就定了她的罪名,這...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吳長生心急是心急,但為保事情萬無一失,還是問了一嘴。

姜知渺知他心急,但這事要解決起來,還真就沒那麼難,“村長,你就放寬心吧,這事也沒你想象的那麼難解決,要想找到那人,就要麻煩你先找到一人才行。”

“啊?要我找誰啊,咱村裡,還有這麼能耐的人?”吳長生擦了擦額角的汗,疑惑的問,“你就說是誰吧,莫不是,你心中有了成算了?”

姜知渺淡笑:“自然是沒有,我來甜水村的時日不長,接觸的人也不多,上哪知道掌跟處有黑痣的人啊,我要找的人,自然是咱村裡最喜歡嚼舌根、湊熱鬧的婦人啊。”

吳長生不解,只聽她又道:“越喜歡嚼舌根的越好,只要找到她,咱們一問,自然也就知道那幕後指使之人到底是何人了!”

一番話落,吳長生眼前一亮,只覺方才的困頓一下子就散了,當即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妙!妙!真是妙啊!好,就如你所說,我這就去找人,這就去找人去!”

村裡的婦人除了伺候家裡那幾塊田地外,空閒的時候,都喜歡圍在村口那處閒聊,大姑娘,小媳婦的,家裡一有點閒,都愛去,莫說掌跟處的黑痣這般顯著的特徵了,就是誰家夜裡耕耘到天亮她們都門清的很,問她們可真是問到點子上了。

吳長生平日裡是不大瞧得上村裡的婦人嚼舌根的,但聽她這麼一說,倒覺得那些婦人平日裡說些閒話什麼的,也不是什麼壞事了。

方槐花正坐在地上聽人說的入神,誰知,村長竟點名道姓的找她來了,一時間,心慌的不行。

自天冷後,她也沒出去亂竄啊,難道湊熱鬧也犯了罪不成,這麼想著,她也就說了出來。

“村長,啥事兒啊,這些天,我可沒出去鬧事啊,就是有事,你也找不著我吧。“方槐花瓜子嗑的啪啪作響,邊嗑邊吐殼道。

要不是她能幫得上忙,吳長生才不會找她幫忙,這些婦人嘴碎的很,別以為他不知道,就因為他之前籠絡村裡養羊失敗,她們可沒少在背後編排他。

“槐花啊,我找你自然是有事要你幫忙,你慌什麼慌,再說了,我沒事就不能找你了?怎麼?你方槐花還比我這個村長的官還大了?我這個村長在你跟前說話都不好使了嗎?”

平日裡不願交集不假,但這次也是被他逮到機會了,顯顯官威,也能讓這些說嘴的婦人往後在背後少編排他些。

一聽這話,方槐花是瓜子也不磕了,身子也站直了,她微弓著腰,諂媚道:“哪能啊,村長來找我辦事我自然是沒有不應的,我這不是怕有禍事上門,這才有些怠慢,村長,你可千萬別見外啊。”

說著說著,她直起了身,拍著胸脯敞亮道:“我方槐花在咱甜水村裡,雖說只是個婦人,但也是個有血性的婦人,你既找了我,那我自然是要把事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絕對讓你滿意!”

甜水村那麼多人不找,偏生來找她幫忙,還不是因為她有面,有能力,這麼一想,方槐花哼哼笑了兩聲,只覺身子都輕飄飄的。

看她那樣,吳長生嘴角抽搐了下,想著正事要緊,便將她拉到姜知渺和溫竹卿身前,收著聲,細細問道:

“你可知咱甜水村裡有哪個婦人的掌跟處有一顆豆大般的黑痣?你細想想,咱村裡有這個人嗎?若是有,那她是誰?”